段冷不得已又点头,这的确有道理。
侠困一阵得意,继续说道:“一千五百万一时间无法凑齐,也没有必要一下子投那么多。第一次五百万金刚好合适,并且如君上所言,刻不容缓。现如今,军心已然不稳,民心亦不稳,症结正在市场停顿,死气沉沉。我等要是不能使得韩国商贾起死回生,岂不辜负了君上的信任。第一次的五百万金,要是不能取得效果,韩国不日将出现大量商贾逃亡,继而百姓逃亡,大军溃散,你我万死不足惜。”
段冷抹去额头的汗水,汗水不是被侠困吓出来的,而是心里憋着一股气,他要说的话,这段时间分析出的条例,全被侠困抢着说出来。假如这样,用不着几天,这正副的关系要调过来了。而且凭着他对侠困的了解,倘若这家伙掌握全国的商业,韩国灭亡,不过旦夕之间的事情。
不等段冷出声,侠困又道:“段大人,依我看来,这五百万金不难”
段冷断然打断他的话,说道:“侠大人之言,正合我意。常公子,你看如何?”
卫鞅旁观这两个家伙,几乎忍不住发笑,说道:“侠大人比我高明多了,段大人,侠大人,我想韩候举荐二位,足见二位实为最适宜掌管商事之人。”
侠困本来看卫鞅不对眼,听到他的夸奖,不禁大为改观,忍不住继续发表意见,说道:“常公子过奖了,这第一次的五百万金,想必常公子手中也有些空闲的钱财。”
卫鞅点头,道:“的确有一些。”
段冷道:“常公子能拿出多少来?”
卫鞅若有所指的说道:“段大人,何不先问侠大人能拿出多少来。”
“三百万金。”侠困脱口而出,旋即察觉不妥,解释道:“鲁国巨商程厚,如今正在新郑,我盘算这事情的时候,前去询问过他,到底有多少钱财在新郑。”
段冷恍然大悟,难怪这家伙一改平日愚蠢的表现,将韩国商业情况、解决方案分析得头头是道,就连常氏商社的常乐也忍不住赞同认可。感情不是他去询问程厚,而是程厚找上他。
“那我便出两百万。”卫鞅笑道。
“程厚可曾说,如何用这五百万金去盘活韩国商业?”段冷忽然问侠困。
侠困愕然,想了一想,说道:“不曾说。”
段冷忍俊不禁,笑道:“原本有一个好办法,将钱财奖赏给前方有功将士,再从将士们手中回流到家中。如此,许多人家中有了钱财,便肯买入货物,商贾便能活过来。只是,韩候手中已有一百万金,足够奖赏将士,再添钱财进去,韩候万万不会答应。”
前方打仗的大军,以个家族的士兵为主力,论功行赏的钱,大多落入三大世族手中。如果在增添钱财,对韩候而言,这一仗未免打得太贵了。而且,这样做对盘活商业,效果不一定很明显,而且资金流动太过缓慢,难解韩国燃眉之急。
侠困道:“不知常公子有何高见?”他又抢了段冷的台词。
卫鞅摆足专家的姿态,说道:“两位大人判断,至少需要一千五百万以上。我以为,一千二百万到一千三百万金,是比较适宜的数目。韩国民间并非没有资金,而是绝大多数人死死握在手中。只要商贾活过来了,这些人看到希望,便不会作那守财奴。两位大人认为,第一次五百万金,迫不及待,我十分认同。以公心而论,若是不及时放出五百万金来,前方大军不战而溃,并非不可能。当然,五百万金即便筹来,放在朝廷手中,有等于无。”
段冷说道:“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卫鞅笑道:“我有两条计策,两位大人但且思量。其一,韩国朝廷用黄金、生铁等物,跟我等商家换取资金,再有朝廷用这五百万金,与各家、民间收购民间黄金。如此,朝廷分毫不损,各家各户得利。其二,朝廷获得五百万金之后,将五百万金借给民间商家,计年利一成五。如此,商贾得到资金,朝廷得一成五的利。”
段冷思讨片刻,说道:“常公子这两条计策,利弊如何?”
貌似侠困还没想清楚卫鞅说的话,想要问又不好意思开口。
卫鞅说道:“前者,较为稳妥,见效不明显,毕竟五百万金不算多。后者,见效快,一家商家得到资金补充,也许可以带动商家起死回生。这叫做,以点带面。只是,韩国成立司商府,尚有许多人反对,何况司商府还主张将资金接给商家。万一商家亏损了,偿还不了朝廷,投给他的资金,就打水漂了。”
段冷又思考了好一阵,组织好语言,开始提出疑问;“为何要一成五年利?是否太高了,恐怕商家不会接受。”
卫鞅说道:“有本事的来,没本事的滚一边去。”
侠困哈哈一笑,不因为卫鞅有道理,而是这句话很合他的脾气。
段冷没心思像他那样看热闹,继续问了几个关心的问题,卫鞅一一回答。
最后,卫鞅说道:“这事情,我不便参与过多,想必两位也要避嫌,最好交由韩候决断。段大人,你跟韩候说,那五百万金中,我可以按比市价高五厘的价钱,和韩国朝廷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