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害道:“算。”
侠困拍手大声叫好,“申大人,太厉害了。”他老爹侠趁,正是议谈的正使。这事情纠缠了多久,却被申不害一次顺着杆子往上爬,就谈妥了,而且韩国还占了极大的便宜。
公厘孜却一阵怯怯的,他们和申不害年纪相仿,可不知怎么的,每次见到申不害,总有一种碜碜的感觉。
章锤子笑道:“好,我信你。不过,如今常氏兵器工坊由我做主,有两桩事,须得先言明。申大人,第一桩需得韩国谅解。当初常氏商社与韩候有约定,常氏铁剑卖与外国,所收赋税不得超过一成。”
申不害点头道:“然也。”
章锤子道:“我想想,这事却是常氏商社吃亏了。申大人,这项约定改为,常氏铁剑卖与外国,所收赋税不得超过两成,然须得折算成金、币收,不得以铁剑为税。”
其实是卫鞅想想吃了大亏,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人家韩国人收税,一来是在边关收税,对象是买剑的国家,而不是从常氏商社拿,常氏商社根本捞不到一点好处。二者,这时代的税收,绝大多数是以实物纳税,相当于韩国一柄铁剑都不买,就能拿到总产量一成的铁剑。
卫鞅当初太过想当然了,不了解实情。
估计那时候韩候也纳闷,卫鞅怎么会提出这么个没头没脑的条件。
申不害想都不想,道:“可。”
门边上的侠困和公厘孜相视一眼,惊喜万分。按照原来的协定,韩国可收获一成的铁剑出口,可这些铁剑全部落入韩候的手中,两大世族一柄都捞不着。而新的协定,韩候虽然多得了钱财,两大世族依旧捞不着好处,可是韩候想要铁剑,一边排队去吧。如此,大大的维持了双方实力的平衡。
他们没有发现,申不害的眼角微微动了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其他各国的代表,默不作声,原来的一成,如今的两成,金饼换铁剑,说不上赚了亏了,然而,这个税率,对于稀缺物品而言,本身就太低了。
章锤子哈哈大笑,道:“申大人够痛快。这第二桩,常氏兵器工坊,从今日起,拒绝向魏国、秦国出售铁剑。”
顾都豁然站起,怒道:“凭什么。”
章锤子神色不改,道:“就凭魏国忘恩负义,你莫非忘了,常氏商社与魏国有仇。”
众人轰然大笑,区区一个商社,就敢跟魏国叫板,世所罕见。好一句忘恩负义,骂到魏国的骨头里边去了。常氏商社在鸿沟的损失既然摆上了谈判桌,在他们这个圈子内便不再是秘密。常氏商社首倡挖掘鸿沟,对魏国的霸业有重大贡献,骂魏国忘恩负义,的的确确的师出有名,有理有据。
章锤子又道:“只因魏国无耻,兵器工坊停顿三个月,少出铁剑三万柄。按最近一次大笔成交,去岁常氏商社与韩国三大世族的交易,二等铁剑平均价格五十七金算,便是一百七十一万金,则算一等剑的话,不低于两百万金。敢问这位忘恩负义国家的大人,这笔账,贵忘恩负义的国,打算何时赔偿与我?”
顾都满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甩袖而去。
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众人却一点都高兴不出来。他们得到一个暗示,五十七金一柄二等剑,是常氏商社的底价。
申不害放佛丝毫不觉,笑道:“魏国一强独霸多年,今日章子大师当众把魏国人扫地出门,如此气概,令人佩服。”
章锤子哈哈大笑,道:“魏国人就是狗。”
没有人回应。
齐国使者开口道:“章子大师,我齐国打算购买一等剑——”他把最后一个字拉得很长。
章锤子道:“我知大伙心急,常氏兵器工坊每月产出铁剑四千柄。”
齐国使者插嘴道:“不是一万柄么?”
章锤子悲天怜人的说道:“没日没夜造剑,火炉不停,每月可出一万柄。可要是把匠人们都累死了,谁来造剑?常公子素有仁义之心,严令兵器工坊每月出剑,不得超过四千。哦,这四千柄剑,限定一等剑两千柄,二等剑一千五百,三等剑五百。采用竞价的方式,一等剑、二等剑按月成份,各国各家出价争抢,半年抢一次。没听懂?”
没有人点头,也没有人摇头。
章锤子却笑了,起来走过去,把公厘孜拉出来,道:“常公子说,要是我将不清楚,就请公厘公子帮忙。”
公厘孜苦笑,从怀中取出几块金饼,一边模拟一边解说。
章锤子在旁边强调原则,说道:“常氏商社虽造剑,却不愿见到天下杀伐过多,依照这个法子,打仗多的时候,铁剑价格就被抬高,每人打仗的时候,说不准一等剑一金两金一柄。盼众人了解常公子一片苦心。”
最后,章锤子说道:“下月十五,在常氏兵铺竞价。往后,每年定在三月十五,把月十五,竞价争得未来六个月的铁剑。这个月,我先把欠齐国赵国的铁剑打完。”
感谢公厘孜帮忙的时候,章锤子狠狠的给公厘孜一个拥抱,在他耳边低声说一句:“常公子言道,但有不如意,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