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公子游戏花丛,沾花惹草不假,但本质上却是个“痴人”,他的“痴”非同一般,“痴”的热切而疯狂,痴上了流云而抛弃茉莉自在情理之中。
茉莉什么也不肯多说,自然有她的苦衷,她去意已绝,也只能任她去,李熙只是告诉她:你是我的弟子,先生我这儿随时欢迎你过来看看。
离开长安一年有余,再次回来,李熙发现长安城变小了,
沐雅馨说:“是你的心混大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腰里有两个小钱,就觉得长安的大街不够你横着走了,是不是。”
对此,李熙赏了她两个暴栗。
梅榕出城迎出十里,李熙一见面就问:“怎么不见郭傻子,他最近又忙什么呢。”
梅榕道:“他,你就忘了吧,以后也不会出来混了。”
李熙吃了一惊,以为郭仲恭出了什么意外,梅榕一解释才知道,郭傻子成亲了,娶了个极厉害媳妇,把他管的服服帖帖。现在窝在家里大门也不敢出。
上巳节那天郭傻子在曲江池畔邀了一伙人喝酒,喝的醉醺醺的,跑去骑马,横冲直撞,行人莫敢不避。郭傻子正得意洋洋,忽被两个小女子拦住了去路,看看都是平民家子女子打扮,郭傻子也即没放在心上,仗着酒劲出言调戏,看着两个小女子面红耳赤,他以为有趣,咯咯笑个不停。
两个小女子忽然勃然大怒,一挥手,左右窜出来十几个力士,把郭傻子拖下马就打,郭傻子大呼:“我父是郭尚书,谁敢打我?”女子不听跳着脚依旧喝打,这时他的一帮朋友骑马赶到,见郭兄挨打一个个不问好歹上前就殴打力士,郭傻子翻身跃起,捉住那喝打他的小女子,按在自家膝盖上,往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梅榕哈哈大笑道:“就这两巴掌,郭傻子把自己的前程断送了。你可知那两个女子是谁,一个是当今太子的长女金堂郡主,另一个是宋王家的曲江郡主,唉,郭傻子打的正是金堂郡主,然后他就给逮进京兆府去了,再往后郭贵妃保媒,让他娶了郡主,说是化干戈为玉帛。”
李熙道:“两巴掌打来个郡主夫人,郭傻子也是傻人有傻福。”
梅榕道:“他的确是有福,而今他把锦衣社的事务全推给了我,他自个专心在家哄他的小媳妇呢。我每三天去见他一面,每次相见,他脸上都有新伤,见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小郡主就提着棒子追来了,让郭傻子跪地给她当马骑。”
二人同时摇头叹息,为郭仲恭默哀。
魏谟迎出城外三里,坐在路边的一棵杏花树下,身后侍立着一个小书童,他手里拿着个酒葫芦,喝一口酒,往嘴里丢一颗炒豆,嚼着咯吱响。
见李熙下马,他迎上前去,先道声节哀顺变,望见梅榕就问:“我一早就坐着等,因何没见到你。”梅榕道:“怕劳累员外郎,故而我从安化门出迎无敌兄。”
魏谟年初升任吏部司员外郎,专判南曹事务,这几天正忙着编制“选格”,忙的昏头昏脑,不过接到李熙的信后,他还是告了半天假出延平门来迎。
吃梅榕这一调侃,他眨巴眨巴眼,白面微红。正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李熙道:“打住,打住,做了官才知吏部为官的不易,魏兄掌选院为国选材,劳苦功高,是兄弟不通情理,还要魏兄百忙之中出城迎我,真是……”
魏谟喝道:“好啦,无敌兄我建议此事就此打住,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保你做县令的文卷我已看过,有孔侍郎的批注万无一失,已经托人替你安排了,待你居丧期满来部内走个过程即可领取告身,入宫谢恩后上任去吧。”
李熙拱手道声有劳,又问:“那位杜小哥,杜牧之呢,怎不见他来?”
魏谟道:“嗨,你偏对他留了心,你看中了他什么?”
李熙道:“自然是他的才华,我又不好男风。”
魏谟道:“你回来晚啦,他年初做了校书郎,去扬州牛尚书的幕府做掌书记了,校书郎做掌书记,放眼我大唐也不多呀,可见欣赏他才华的不止无敌兄你一个。”
李熙道:“那是,牧之兄是个有大才华的人,此一去扬州必然留下流传千古的名篇。”
魏谟询问李熙为何做此判断,李熙道:“扬州乃东南名邑,牧之兄如此才华,到了那烟花之地岂能不有所感悟呢。”魏谟点头,良久方道:“看来无敌兄和牧之老弟虽只一面之缘,却是相知甚深啊,我不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