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行出七十里折转向东,杀奔流求而去。
郭仲恭以副使知军事的身份统领广州城下的保安军残部两千余众继续肃清残匪。李德裕在此之前已回到韶州,广州匪乱已平,他留在军中也就失去了意义。
李熙六月中登上流求,登岸之际即宣布这块无主土地属于自己个人所有,面对这么一大块尚未开发的***地,平安侯仰天大笑三声。选取一块可以停泊战舰的海湾,保安军兵马使便开始了他的剿匪计划。
一时斥候四处搜寻沿海地区,水师战舰环绕海盗寻找“镇海王”的蛛丝马迹。水路两军大肆折腾之际,一支神秘的船队,悄悄驶入一条浊溪,溯流而上,在距离出海口一百七十里一块森林不那么茂盛的湾地上悄然安顿下来。
行军令建设港湾码头,行军令建筑营房堡垒,行军令将一座石山掏空,行军令将上万个箱笼搬入建筑在石山腹部的地下仓库。
负责搬运箱笼的是一支两百人的奇怪队伍,全身黑衣,戴黑色面罩,搬运完成后,他们被带到距离营地三十里外的森林里全部处决。这些人在广州城下杀孽太重,葬身于此也是罪有应得。
环绕那座被掏空的石山,修建了七座军营,呈北斗七星状。
各营彼此勾连,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营垒建成之日,李熙乘船而来,站在石山顶上俯览“七星”,久而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没有财富时渴望财富,有了巨大的财富在手,却惊惶不安,跑到这么一片葱茂的原始森林里埋起来,把珠宝埋藏在地下那还是珠宝吗,那不成了一堆闪亮的石头了吗?
张龙、赵虎、郁秀成等人说说笑笑过来,让李熙给这个地方起个名字。
李熙琢磨了一下,指着远处停泊舰船的河湾,又指了指脚下的山岗台地,说道:“台湾。这儿就叫台湾城。”
台湾城现有八百人,都是从广州城下收留的孤寡无依之人,男女各半,年龄十六岁到二十岁居多。尽管台湾城所在地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但要粮食自给还得是两三年后的事,这期间得不断从大陆运输粮食补给上岛。
流求岛上面朝福建方向至少有十余股海盗囤积,规模与姚呒佟自是无法相比,不过骚扰商船,乃至侵扰台湾城都是有可能的。
李熙从宋叔夜手里把农婆弄要过来就是为了扫清这些海盗,农婆弄号称“南天王”,盘踞振州,跨海侵扰安南沿海村镇,掠卖奴隶,浸淫海战和登陆战二十余年,其造诣早已是登峰造极。他的六百精卒被李熙在台湾城外杀了两百,还剩四百依旧锋锐。
此番有岭南水师为后盾,有敢战营和奇兵营协同,有李熙的亲兵队督战,农天王大显神威,拔除沿海的海盗据点是每战必胜、手到点除。盘踞在流求岛上,侵扰福建沿海上百年的海盗们只好打点行装含泪向日本方向退却,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入了日本籍,做了倭寇。
农婆弄本是安南人,但在大唐生活多年,懂得一些历史典故,他担心自己被卸磨杀驴,就在攻打最后也是最大一股海盗时,故意拖延时间,企图跟李熙讨价还价,为他自己和手下弟兄觅得一线生机。
李熙学着海盗的做法,将其剁去双手双脚,腰间拴上麻绳浸入海水中引诱鲨鱼上钩,鲨鱼没钓到,一群不知名的小鱼将农婆弄啄成了一架骷髅。余部战栗难言,李熙许诺说待将岛上海盗全歼后,即将此岛赠送,扶持他们做海上霸主。
众人不信,李熙即取众人首领剁去双手双脚浸入海水中,对剩下人说:“信我,尚有一线生机;不信,现在就是你们死期。”
众人不敢迟疑,狠心上岛搏杀一天,全歼岛上海盗。
当日李熙从宋叔夜手里买来农婆弄及所部六员大将和六百精卒,至此只剩下两员统领和六十余卒,问这两员统领一人姓胡,一人姓彭,李熙遂将这个不知名的小岛命名为澎湖岛,令二人留在海上为海盗,拨给战船十五艘,军械百余件,及可支撑三个月的钱粮。
张龙不解李熙为何扶持澎湖海盗,李熙道:“没有海盗,福建的地方官们又该来岛上骚扰了,留下他们做看门狗吧。
郁秀成请示由谁做台湾城城主,李熙道:“不必设城主,令各寨自己推选一位首领自治,你留三个得力的人在岛上,三人各建一军,每军三十人,使其互相牵制,对内维持治安,对外警戒土人。各寨民众组建团练兵,春操秋练,用于自卫。”
李熙只知道岛上有土著居民,至于属什么种群,人数多寡,他还不太清楚,敢战营在岛上活动了两个月,因为地理不熟,所得情报十分有限,只知道这条浊溪四周有十几个小的土人部落,这些部落大的百余人,小的只有三四十人,丰年相安无事,灾年互相争斗。
郁秀成建议将这些土著部落清除掉,李熙没答应,占一座无主荒地容易,要开发出来难,随行大军三千人扫平几个部落自然不在话下,但自己不能常年累月屯兵在此,自己走后,留守的还都是平民百姓,与土人交恶常年征战未必是好事,至少在立足未稳,又未有根本利益冲突前是如此。
先施怀柔手段站稳脚跟,将来的事待将来再说。
除了隐藏于丛林腹地的台湾城,在流求岛四面沿海适宜建城的地方又建筑了几座小城,屯留部分士卒留守。行军令建营,速度快的惊人,虽不免粗糙,胜在粗实牢靠。李熙仔细检查了各城城建,没有发现特别让他恼火的地方。
城内还残留大片的树木和沼泽,这些就留给垦荒者弄吧。
有了这些城,自己此番归去对上对下就都有个交代了,谁若问起自己把带出去的人弄哪去了,就说留他们在岛上拓荒了,多么好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