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还活着,日子总是要过的。阿星瘫痪在床,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玉香一个人身上。
冬天过去了,活泼俏皮的春姑娘又飞了回来。
着了一冬银装素裹的广袤大地,又换上了新装。
随着“轰隆窿,轰隆窿”的雷鸣声,丝般的雨儿从天而降。
天,灰濛濛的。被重重烟雾裹着的田野里,飘来叔伯们从远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吆牛曲:“阿列二哥慢慢拉呀,哎——,哦咧,折回来…….’”
碧油油的稻秧苗,恬静地伫立在田中,享受着春雨的滋润,轻风的爱抚。一坝坝耙好的水田,在轻风细雨中荡起圈圈涟漪。
清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旱育稻秧苗田中已传出了阵阵欢快的笑语。那是勤劳的姑嫂小妹们在拔秧苗,准备给犁耙好的水田添上希望的绿色。
细雨中,一个来拔秧苗的少女老远就用脆生生的声音喊道:“玉香嫂,你咋不戴雨具?淋湿了身子会感冒的。”
听了少女关切的话,玉香直起腰来报去感激的一笑,说:“没关系,我要让这小雨驱一驱身上的懒虫,要不然你们的活儿做完了我还做不完怎么办?”
听了玉香的话,在秧苗田里拔秧的人都笑了起来。
笑声停下,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大娘转头说道:“我说玉香,玩笑归玩笑。你不能这么拼命啊,活儿做不完我们大家会帮你的。阿星病了,欢欢又小,都需要你照顾,你已经够累的了。当心活儿没做完,倒先把自己累垮喽。”
玉香脸上漾出一对深深的小酒窝,笑着说道:“多谢大娘关心,我还撑得住!”
另一个年轻的女子说道:“玉香嫂,你也不用太着急,阿星哥是大作家,赚了稿费雇个工不就得了?又何必这么辛苦?”
玉香抬头一甩滑下肩来的大辫子,顺手麻利地抽去秧把中的几根稗子,说道:“小芳,你有所不知,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每家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
大伙听了玉香的诉说,有的大声称赞,有的悄悄议论,有的轻声叹息……。
玉香起得比任何人都早,动作又快,待其他人陆续到来,她已经拔了好多秧苗。她的身上已全然湿透,衣服上散发出丝丝热气。她的裤管高高卷着,白白的腿上满是红色的泥星子。
小芳看着玉香麻利快捷的拔秧动作,羡慕的说:“玉香嫂,你真能干,你拔的秧苗比我们三个人拔的还多。”
玉香:“能干什么呀?如果我能干你们三个人的活儿,我家就不会那么穷了。”
老大娘说道:“玉香你不用谦虚,小芳说得没错。你的双手撑起了家里的一片天。”
……
乡亲们一边拔着秧苗一边拉着家常,秧苗田里绿油油的秧苗就这样渐渐的被人们拔光,露出了红色的苗床。
远处,若隐若现的水田中,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大伯,一手扶着犁把儿,一手甩着牛鞭,吆喝一声,粗犷的声音又吼了起来:“哦咧阿哥折回来,打起精神快快走呀,又是一个丰收年……。。”曲调悠扬而苍凉。一阵徐徐的微风吹过,曲声融入烟雨里。
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别人的家里已是饭菜飘香,玉香的家里可能还是冷锅冷灶。玉香把拔好的秧苗堆放好,快步回家做饭。回到家里,却有了意外的惊喜。只见阿星坐在火塘边的椅子上,欢欢坐在旁边听阿星讲怎么烧火做饭。菜没有做好,饭却煮好了。玉香喜极而泣。她高兴的不是阿星帮她煮好了饭,而是阿星能够从卧室到了厨房。无论阿星是拄着拐棍走下来的,亦或是爬下来的,都说明阿星的病情有了很大好转。连翻身都困难的病人突然能够移动二十几米,这不是有力的证明么?玉香快步走到阿星的面前,颤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到厨房来的?是欢欢扶你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