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双腿一软,登时坐倒在地,口中模糊不清的喃喃着:“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心里有什么想不开跟阿爸阿妈说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走了要让我们怎么过啊?我们都老了,你知道吗?阿爸阿妈都老了啊……”说着说着,两行浑浊的泪顺着眼角皱纹流下,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个大声嘶喊,一个喃喃低语,眼泪都流得一塌糊涂。
玉兴的阿妈哭了一阵,才想起要给儿子施救:“老头子啊,你还傻坐在地上干什么啊?还不赶紧去找医生来救儿子!”
老中缓缓摇了摇头:“没救了。救不活了。身体已经硬了,呼吸都没有了,神仙也救不过来的。玉兴,你就这样走了啊,你对得起我们老两口吗?辛辛苦苦的把你喂养大,你就用这种方式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吗?”
玉兴的阿妈伸手摸了摸玉兴的心口,又伸手探了探玉兴的鼻息,好像被火烫到了一般,马上就缩了手:“啊,玉兴,你……咋就这么走了?就……这么……再也不管我们了?啊哟,老天爷啊,呜呜呜,啊——”边哭边冲出了玉兴的房间:“你走了,阿妈也不活了。阿妈跟你一起去了吧。”边说边跑上楼去找农药。
老中马上追了出去:“老太婆,我们死了谁照顾大林啊?你要他孤零零的怎么活下去?玉兴走了,我们老两口要照顾大林的。他是我们老中家唯一的血脉,我们老中家不能绝后啊,老太婆,你怎就那么糊涂啊?”
玉兴的阿妈刚拧开农药盖子,听到老中这样说,手里的农药瓶登时“咚”的一声掉在了楼板上……
听到老中夫妇哭天喊地的嘶嚎,邻居们不知老中家发生了什么事,都纷纷前来察看。邻居们来到老中家,才知是玉兴服毒自尽了。
他们有的安慰老两口,有的帮忙生火烧水,还有几个跑去通知寨子里尚不知玉兴死亡的邻居。
此起彼伏的狗吠声打破了整个彝家山寨静谧的夜空,邻居们都为玉兴的死而奔忙起来。
一个小时候后,黑黢黢的彝家山寨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电灯。
唯独只有阿星和玉香没有知道玉兴的死讯。
玉香是第二天早上出门才听别人说起自己的哥哥死了,是服毒自尽的……
阿星躺在床上忆起玉兴生前的点点滴滴,真是令他百感交集思潮难平。不知不觉间,窗口已透进光亮。
原来,天已经亮了。
这一夜,阿星彻夜未眠。
不一会儿,乐乐醒了,翻身爬到他胸膛上坐着问道:“爸爸,你昨晚有没有梦到死人啊?”
阿星摇了摇头:“没有啊。你梦到死人了吗?”
乐乐摇头:“我也没有。爸爸,我们起床后还去那里吗?”
阿星知道乐乐指的是玉兴家:“去啊。起床后我去喂牲口,喂好牲口我们就去那里找妈妈。”
失眠不但使人精神萎顿,对类风湿的影响也非常之大。阿星翻身起床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双腿关节,就像针扎般疼痛。
他慢慢穿好衣服,对乐乐说:“乐乐,你去帮爸爸找根棍子来吧。”
乐乐裤子也没穿就“咚”的一声跳下了床:“爸爸,你的脚又痛了吗?是不是那个死人害你啊?”
阿星笑着摸了摸乐乐的小脑袋:“不是的,是天气变化了嘛。天气一变化爸爸的脚就会痛啊。”
乐乐光着脚板走出了房间,边走还边嘟哝:“这烂天气真怪,他会害得我爸爸脚痛。”
阿星看着嘟嘟喃喃的乐乐,笑出了声:“这小家伙。”
乐乐到外面转了一圈,找了根光滑的竹棍进来递给他:“爸爸,昨晚好像下雨了,地上都湿湿的。”
阿星拄着乐乐递过的竹棍站了起来:“就是嘛,下雨了爸爸的脚就痛了。”
乐乐:“爸爸,你的脚那么疼,我们就不去那里了吧?”
阿星边往外走边说:“不行啊,爸爸要去那里处理一些事情的。”
乐乐:“哦,那我自己穿衣服。”说着,就拉过床角的衣服自己套上了。
阿星打了洗脸水:“乐乐,来洗脸了。”
洗过脸,阿星又一瘸一拐的去饲喂圈里的牲口。
天上还是灰蒙蒙的,看来还有一场雨。
喂好牛和猪,阿星就带上乐乐拄着拐棍往老中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