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天微微一笑:“你们可以毫发无伤地离开,我再也不会与你为难。”杨麟看着这个略有些清高孤傲的白发老人,咬了咬牙,说道:“好,我跟你比。”
云海天随即喝令众人停手,虽然其他几个门派的教众都心怀不满,但不知为何他们对云海天颇为忌惮,都不情不愿地停了手。雪、杨三人仍与钟云清对峙,其他人围在甲板四周,中间留出一大块空地作为云海天和杨麟的比武场地。云海天双手背在身后,向杨麟说道:“你功力尚浅,老夫也不想占你便宜,先出招吧。”
这话听来颇为刺耳,然而杨麟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只想着怎样能够以这一招抢占先机。因此他并不急于发招,而是细细地回想了云海天的招式套路,待得心中有些底了,方使出一招“瞒天过海”,剑身向不同的方向挥出织成一道光怪陆离的白网,待得离云海天不足方寸之距才突然变招,迅疾地刺向云海天的左肩。云海天身子向后一仰,飞掌击向杨麟的左腹,哪知杨麟突然将剑锋倒转,剑尖直指云海天的右腕!
云海天急忙抽身堪堪躲过,惊出了一身冷汗,强笑道:“逆水剑千变万化皆天机,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了悟,老夫真是惭愧了。”杨麟微微一笑,说道:“前辈过奖。”话音未落又使出一招“四海承风”,云海天也不敢懈怠,忙以惊涛掌的“排山倒海”回击。两人一剑一掌,来去往返斗得酣然淋漓,全然忘却了甲板上各自心怀鬼胎观战的众人。
杨麟当日学逆水剑,一来是出于好奇,二来是被精妙的剑招所吸引,可万万没想到逆水剑竟有如此威力,竟能与云海天这种功力深厚的老江湖相对抗。他见有几分胜算,剑招使得更十分卖力,几次竟将云海天逼得后退几步。正在两人斗得不分上下之时,杨麟突然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尖啸,随即右肩传来剧痛,手中宝剑咣当一声落了地。
“云海天,你竟然使诈!”杨麟又惊又气,睁大眼睛狠狠盯着同样一脸讶然的云海天叫道,“我还敬你是个英雄!”
“苏荷,你这个卑鄙小人!”只听钟云清大喊一声,冲向躲在角落里的苏荷,却被后者用同样的招数毒倒在地。
云海天看着满脸痛苦倒在地上的杨麟和钟云清,脸色由白转红,突然转身向苏荷冷冷说道:“苏总管,你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难道是想置老夫于不义吗?”苏荷微微一笑,拖着蛇一样滑溜的腔调说道:“云庄主,你可是应该谢谢我呢。若是你当真败在这小子手上,不仅几十年的清誉毁于一旦,主人那里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云海天的脸又渐渐地由红转白,终究没能应答,只冷哼了一声,拂袖走回到船舱中。苏荷满脸鄙夷地望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得意洋洋地望了望瘫倒在甲板上的杨麟和钟云清,对身旁的徒儿们说道:“藏宝图肯定在他们身上,快给我搜!”
灵蛇宫的人一拥而上,哪知呼啦几声,便被招远帮和天山派的人围得严严实实。苏荷的老鼠脸由白转红,厉声道:“怎么,你们想硬抢?”
“苏总管,你可别忘了,今儿大伙都出了力,没道理让你们蛇灵宫独吞功劳。”杨功青冷笑道,“叫我说,藏宝图也得咱们五人对分。”
“放屁!要不是我,就连云海天那老家伙都不一定能制住这小子,更何况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苏荷破口大骂道,“藏宝图已经是灵蛇宫的东西了,谁要是敢动,我跟他没完!”
“苏总管既然这样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雪里青冷冷说道,突然与雪里浪同时出招,挥刀杀向苏荷。苏荷早有准备,右手轻轻一挥,两枚毒箭从袖管中激射而出。雪里青和雪里浪险险躲过两箭,苏荷已蹿到杨麟和钟云清跟前,正伸手探向杨麟的胸口,右肩却冷不防挨了狠狠一鞭,原来是杨功青杀将过来。
船上四路人马你来我忙打作一团,甲板上乱成了一锅粥。杨麟和钟云清被众人推来搡去,时而被扯到东边,时而被抬到西边,实在难过得紧。不多会儿,杨麟又被丢到了舵盘边,见身旁众人酣战无暇他顾,便拼尽全身力气向船舷爬去,心想就算死了也不能便宜这群唯利是图、不顾廉耻的小人。他费力地挪到船边栏杆旁,刚想翻下船去,却见水中倏忽闪过几道黑影,一个渔民打扮的人突然冒出头来,向杨麟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
杨麟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拴着铁链的倒钩铁椎,心里已明白了几分,但不知这伙人是什么身份,是不是也为着藏宝图而来。但又转念一想,此时自己已是俎上鱼肉,多一个来争食的也不算坏事,便打定主意不声张,只看这伙人要做什么。不一会儿,宝船四处已围了十来个人,只见他们像鱼一样在水中来去自如,将手中的铁椎扎入宝船四壁的木板缝中,然后飞快地向四处散开。
此时宝船没入水中的部分已经千疮百孔,尖锥一旦被拔出,宝船就会分崩离析。然而船上的众人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然落入困境,仍在酣战不已,杨麟见此情状,心中不知是该可怜这些大难将至的糊涂虫,还是该憎恨人们的贪婪和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