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说完了?”许老师站起身问。
“下一个是我,我来拿东西。”林思翻出手机又走了。
等林思回过去,2号房已经进了另一个老师。
“你跑哪去了?”政工上来问她。
“我去拿一下东西。”
“那你去3号房吧,那老师刚出来。”政工说。
“好吧。”拿了手机,林思像是有了实证,不那么紧张了,她就怕上面的人不信下面的人,那说了也是白说。
“我是林思。”她一进门就自报起姓名,她紧张地忘了这是不记名测评。
“先坐吧,坐下说。”忽然有个声音说。
林思这才发现,屋里有两个人,对着门的桌子前坐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笔,面前放着纸,应该是记录员;门边一排转角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他才是“问话”的,刚才林思只看见桌前那个年轻人了,没看见还有一个人,显然她是紧张起来了。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林思才看见这第二个人,发现他不是别人,正是许老师说的“娘家人”。他来过学校几次,林思认出来了。
“我叫林思,我要说说这校长的不是,我不怕穿小鞋。”林思语无伦次、没头没脑地说,看来她是真地十分紧张。
“坐吧,坐吧,坐下说。”领队说。
“这次评园丁要是评他我们就不同意。”林思边坐边说,语速很急,是紧张了心跳加速的结果。
“你详细说说。”领队语气平和地说。
“他才来几天啊,那么多优秀老师都在这里干了十几年了,他把他的资料贴了一黑板,别人还敢报吗?”林思还是紧张,出了说事实,也说不出别的。
“你是说他没在学校讨论过此事?”领队问,他好像知道什么。
“没有,这么大的事,大家都不知道,有他这么干的吗?过去这种是都要提前通知老师们,要大家酝酿后才报名才公示,他来了怎么就变了?”林思紧张地质问起领队来。
“哦,是这样。”领队说完,就对做记录的人说:“你要做好记录。”
“他才来多长时间啊,尽做伤害大家的事。我这有手机,都记着呢。”林思这会儿缓过点神来,想起了手机,就要说校车的事。也许若不是这新校长乱用校车,威胁到她们的安全,林思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生命大于天,可在他这校长眼里,只关心他自己的命。
“这是你发给他的短信?”领队边看边问。
“是的,我没瞎说。他就是自私,大家的命都不及他一个人的重要。”林思一下子又激动起来。每次一说这件事,她就气得不得了。“老师的命就不是命了?我们坐了有十多年校车,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他凭啥叫给老师开校车的司机去给他一个人开车?过后还说谎?”林思又接着说。
“噢,你要记好来。”领队又转头对那记录员说。
“还有,......,还有......,还有......”林思停不下来,她失控了。什么越权高价买了一批过时的鼠标啊,什么报销给他孙子买的玩具啊等等她都说了。也难怪,憋气了这么久,不爆则已,一爆就无法收拾,这就是典型的内向性格人。
“还得说一下果票的事,这事也把大家气得要命。”林思又说道,“过去发果票拿水果一点也不乱,可他却让我们去那边拿,去了还拿不成,老板还坑人。”林思说得思路都乱了。
“你是说水果没运到学校分?”领队开始帮她整理思路。
“是的。”林思回答,同时也喘了口气。
“老板不给,是因为票上没写明是什么水果,只有价钱?”领队又问。
“是的。”林思忽然觉得这上面的人就是有水平,比自己说的都清楚。
“你是怎么拿的呢?”他又问。
“我没拿,我不要了,我把他给说了。”林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这是第一次来“问话”,没经验,又紧张激动,想也不想,说到哪儿就是哪儿,好在人家有经验,总算把“问话”给问完了。
“好吧,我们都记下了,你可以回去了。”领队终于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瞎说,我叫林思,我都快退了,不怕穿小鞋。”她好像怕别人不信,出门前又冒出这些话。她本来还想说说那十万元刷“贵族”栏杆的事,可一紧张都给忘光了。
“问话”结束了?”林思一回办公室,许老师就问起来,“你都说什么了?”她瞧着满脸通红的林思。
“我也记不清了,”林思说,“好像说了很多。唉,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还不如往多说,没准哪句话就‘中标’了,哈哈。”林思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这下你又精神了,看你刚才那样儿,我还以为不敢说了呢。”许老师笑得很踏实,“我还担心你打退场鼓呢。”许老师虽然希望林思去说,可她也知道这差事不适合林思这种不爱说话的人,别看她写帖子时手快,稳准狠地使劲砸,可那毕竟不是面对面的交战,她写完一贴就行了,反正写的都是真事,领导还真没法说她。这测评是跟上面的人去说,人家怎么想你也不知道,真是难为她林思了。
“别说,我虽没退,可一直很紧张,说的好像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咱‘娘家人’听懂了,真不容易啊。”林思长出了口气:这“问话”真不是她想参加的事。可她这不叫打小报告,这叫配合领导工作,应该表扬,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