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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雾云深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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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有你在,老师就放心了。”林思说的是真话,自己的学生她绝对相信。那天她没白跑,真地在学生的介绍推荐下买了一个相机。虽然贵了点,可学生说那是新品上市,值那个价。“听听,多内行!”林思真要刮目相看这些lovely girls了。

这段经历再次让林思觉得,补多少课,都不如让学生参加社会实践,这重要一课在课堂上永远都补不到,而这一课对学生的身心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林思还听说过,有的学生平时在双休日也乐意去打点散工,比如最简单有趣的就是去做**广告,就是按人家公司要求,穿上特制的“行头”,或举牌子,或发广告等。这工作很适合学生,既能挣到零用钱,又能近距离体验社会生活,比整天埋在书本中有意义。最起码,这样的学生不是死读书的学生,不惧怕外面的世界,有极强的工作热情,是很难得的。学生就是要自己主动地去走近社会接触社会,这样才能真正了解社会。当然,有些家长想法不同,他们更希望孩子与众不同或出群拔类,更热衷让孩子死读书、读死书。

电视上有个儿童才艺秀的节目很受家长欢迎,也许他们认为能在此节目上一展“才能”就说明是赢在起跑线上了,不然怎么就咱家孩子“有才”呢。可有时,多有才的孩子也经不起大人的编排,弄不好还活生生把孩儿的“才”都给扭曲了。一次,节目给小孩出了个考题,问:迷你猪会不会长大?小姑娘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扬起头答:“会,因为迷你猪是小猪,小猪都能长大。”答完还一脸阳光地等待加分。“错”,评委小哥乐呵呵地说,“迷你猪是一种小品种猪,不能长大。”“哦?”小姑娘皱眉一秒,马上就又满脸笑容,看来是训练有素。接着,小哥哥又问:“白菜、西红柿、胡萝卜,哪个最有营养?”“胡萝卜”,小姑娘脱口而出,画面一下子转到笑的一脸光芒的孩儿妈,看样是押中题了。先不说胡萝卜比白菜和西红柿有营养是否误导小孩,就那迷你猪长不大一说就抹杀了孩子丰富的想象力,也许还葬送了一个天才的幻想家,还让今后的孩子们少看一本精彩的科幻小说。就这,还有那么多的家长趋之若鹜地赶孩子去上各种暑假培训补习班。表面看是家长望子成龙心切,但是,归根结底,该是教育资源分配不公平的必然结果。堤内损失堤外补,进不了名校就上培训补习班,不然就心不踏实。

重点学校为什么好,其中离不开得到了更多的教育经费。重点职业学校也同样有更多的拨款支持,不然就武装不上那么多的现代化设备和器材。这赢在起跑线上,还得让钱说话。

可有钱也不确保能买到“赢在起跑线上”的机会。为了孩子能上个好高中,当然不包括职业学校,家长们还是要冲锋陷阵地去拼机会。职校不会是这些家长的首选,特别是有本市户口的学生,他们要上心目中的“好学校”,可他们不知道,职校就像暴风雨中的避风港,为很多动手能力强的孩子提供了良好的学习和就业机会。

一天晚上,林思看了一段电视新闻,说的是市某学校的一些家长为孩子学习的事投诉了学校,可看结果好像适得其反,违背了初衷。原本他们向电视台报料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参加学校开办的补习班,可这事一暴光就没戏了。上面不准中小学校占用休息时间补课早就不是新闻了,校长们也都不敢公开干。不过,明着补不行,暗着补、拐弯抹角地补还是不成问题。所以学校里若是有人吃小灶,那必然会引起某些家长的关注、担心或不满,主要还是怕自家的孩子没得到特殊关照而影响学习。最终还是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都是一起考上初中的,凭啥人家的孩子双休日可以回校补课?凭啥他们就可以得到特殊待遇?这些家长心里很是不满。

这样,家长一急就给投诉了。就见电视上说:市里某学校的家长反映,他们孩子上学的学校每周六和周日都有学生补课班,他们的孩子为了不落后,也在校外参加了相关的补课班,可这样不仅费时费钱还费力。孩子报了几个班,分别在不同的地点上课,跑来跑去,让孩子吃不消,而且,长期下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就是想让学校知道,他们的孩子也想参加学校的补习班,不管多少钱他们都出,只要孩子能安心学习,来日考个好高中就可以。看看,还是奔“好高中”去的。

没想到,经电视台一播报,就给学校招来麻烦,先是说他们违反了上面的规定,再就说他们乱收费。尽管校长说他们办的不是补习班,他们的班叫“比赛培训班”,是为提高学生参赛水平开的,但家长们就是不信,因为你收了钱,那开的就是补习班。我们也要交钱,我们的孩子也要参加补课。最后校长终于承认他们是违纪补课了,可他们也是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民办学校呢。他们严重缺乏经费,老师的待遇偏低,这些都需要学校广开门路、多方筹款,不然民办学校度日艰难。看来,这家些长可是好心办坏事,堵了学校最后一条“自力更生”集资办学之路。

上民办学校的学生多是没本市户口的孩子,家里也不富裕,但尽管如此,家长对学校补课不仅没有怨言,而且还愿意参加,他们不怕交钱,只怕孩子学习跟不上,他们知道民办学校的教学与公办的有差距,更要想办法补上。同在一个城市里,这种教育上的不公平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怪学校,只希望校方多开点补习班,给孩子们带来更多的希望。同样,他们的校长也不容易,学校校址差、教学设备落后、师资力量薄弱且不稳定,要与公办学校比,那才真叫“眼红”。人家公办的不仅生源好、设备设施好,最重要的是有那用不完的雪花银子。好在那校长没听过还有校长在教工大会上喜滋滋地说:“花钱也是工作”,不然这“雷语”肯定把他当场砸倒或撞墙。不用猜就会知道,这“脱口秀”又是出自谁人之口。“花钱也是工作”,说得多得意多自在啊。

现在常看到大中小企业倒闭的新闻,但没听说哪个公办的学校倒闭了。如果说企业的老板是在前方作战,那校长们则是在后方种地打粮食,风险小了三分之二;若是与民办学校比,他们就是王孙贵族,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政策有政策,那才叫民办学校望尘莫及,下辈子也赶不上,而且这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校长们所说的贫富差距是指上面给的拨款。而且现在有还种怪现象,越是“好”的学校拨款就越多,就像偏心的妈一样,哪个孩子成绩好,她就多给点零花钱,就是给点物质刺激,换来个好上加好,一旦哪天出息了,父母脸上也有光。用官话说这就是一大“业绩”;而成绩差的孩子就随他去吧,有一个孩子出息了,能挣面子就行。再看那些得不到足够款项的等外学校,生存困难,生源也差。试想,如果能把资金平衡使用,学校间的差距就不会太大。说到底,这教育经费分配不公,表面上看这钱是铺在了通往高考的独木桥上,可往透里想还真不那么简单。

自从2010年上面决定要大力发展职业教育教学起,也有相关政策配套推出,除允许职校学生考高职院外,还要来个好上加好:办全国示范职业学校,就是好钢用在刀韧上。谁办得好,成了示范学校(过去叫重点学校),就多给钱,而且是国家给拨钱。有这样的好政策,各地方部门很快就能打造出一个个符合标准的好学校,这叫:深刻领会上级指示。雷厉风行见行动,刻不容缓见效果,一定有好果子吃,这都是这些年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往透里看,还是一碗豆腐,豆腐一碗,不是急功近利,也是功利当头。

就像做买卖,没本钱的望尘莫及干瞪眼,有钱的才能参与“滚雪球”游戏。球越滚越大,也就越受重视,路也越走越宽广。只要能得到国家的拨款,哪个地方不舍得在好学校上下功夫?这些学校不仅可以得到当地特照,得到更多的钱更新设施设备,还能划拨学生凑够人头(要求在校生要过三千)。全国这么多学校,谁会认真查你有多少人,这遍地开花的造假都是A PIECE OF CAKE(小菜一碟)。那么多食品造假,监管部门都查不出来,多写千把个学生也害不了谁,还真没必要劳神去查,只要你把所有的书面材料都做足了,离钱就不远了。

作为重点学校的新华职校,当然也要争当全国示范学校。重点学校不差钱,可市区的职业学校差人头,别人可以“拉郎配”,这招哪个校长都会学。如今社会上假的东西比真的多,校长也是耳濡目染,身不由己了,近墨者难免变黑,所以现在的校长与早年的校长已经不能同日而语,当“刮目相看”。不就是笔下生花编制上报参评资料吗,这与校长侵害未成年女学生不同,不违法,可以放手去干。重要的是材料要按要求写,一项不达标就没门了,但这难不倒任何学校,有钱的可以开展攻关,这很重要,通过近距离接触,可探路开路铺路,不愁拿不下。能去竞争的学校都是市里有钱或不怕花钱的学校;没钱不怕,再苦不能苦孩子,想明白了,地方部门总会全力以赴快速解决问题:该买的就买、该加的就加、该扩的就扩,这不难,这钱花得值,能换回更多的钱。因为最上面说了,评上的学校都可以得到一笔十分可观的办学资金。这上下一齐努力,定能以最惊人的速度创造出前所未有的闪亮业绩。

在网上有篇文章写得很说明问题:“前几年学校参加规范化检查,因为被评上“省规范化学校”,可以提高学费,还可以提高中高级职称人员的比例,为了这个倾向的政策性,许多学校趋之若鹜。为了这个检查,学校调用一批人员来造文字材料,准备各项内容,买了大量的平时根本不用的器材,建设了平时不用的“功能教室”,如劳技教室、舞蹈室、美术器材室、地理教室等。仅档案就造了七百盒,用了数百斤纸张,不知累瘫了多少次打印机,为了这此检查,据说花了数百万元。但省里的检查团根本没有来,不知什么原因也通过了。”

可以说,这些见怪不怪之事参评的学校都有份,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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