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听罢大喜,暗叫老天保佑!既然上天如此眷顾,如果耽搁下去就对不起老天爷了,立即命令马上渡江。但此时天气情况恶劣,黑云压城,浩浩长江风起云涌,摆渡很不安全,手下的弟兄都有些畏惧,想等风停再走。刘裕不顾众人反对,踏上船板厉声喝道:“如果上天还眷顾大晋,风浪自当平息。如果天命要让大晋亡于此变,那我让江水淹死也是天意!”说罢下令船夫开船。如有神助,船刚离岸,风浪就大为减弱,躁动的大江波澜不兴,刘裕一行平安到达南岸。
果然不出刘裕所料,何无忌战败阵亡的事传到建康,东晋朝廷的京城就陷入了一遍恐慌之中,当时就有大臣主张奉安帝出逃到江北,去投奔刘裕。等后来弄清楚卢、徐军队距离建康还很遥远,混乱局面才稍稍有所缓解。刘裕抵达建康,有了他的坐镇,京城的人心才总算安定下来。
正在建康人心稍安的时候,刘毅战败的消息传来,建康再一次处于混乱之中。
刘毅听说了好兄弟何无忌战死,气的怒发冲冠,集结部队就要出战,在大军刚要开拔的时候,突然病倒了。正南南燕战场返回途中的刘裕写信劝止刘毅,要刘毅等他回来后才出兵,并允诺事成后以长江上游要地交给他统领。刘裕知道刘毅的倔强脾气,又派了刘毅堂弟刘藩去劝止刘毅。刘毅听后却大怒,认为刘裕不让自己立功,当即率领两万水军从姑孰出发。
徐道覆得知刘毅出兵,决定与之决战,联络卢循联兵东下。五月,两军在桑落洲(今江西九江长江中)大战,叛军战船巨大,高达十余丈,刘毅兵败弃船,率数百人步行逃走。卢循获得数百艘船只,大量辎重物资及兵众,乘胜挥军淮口(秦淮河入长江口)。当时刘毅逃走时经过蛮族的地方,七、八成的人在路上因饥饿困顿而死,刘毅亦因参军羊邃的竭力保护之下才得存活。刘毅回建康后得刘裕安抚勉励,官复原职。
此时,卢循从战俘中确知刘裕已南归,打算退守寻阳(今江西九江市),并进取江陵(今湖北江陵),以荆、江二州为根据地抗击刘裕,咋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徐道覆认为这是自速其死,应该趁乱直取建康,只要占领都城,那么就会天下崩溃。这时乘乱进军,横扫江南,残余的晋军不堪一击。这么好的计策,足以改变天下大势,可惜卢循不听,犹豫数天后才觉得有道理。
五月,卢循率十万大军一直东下,到达秦淮河口,这时刘裕已驻屯石头城,不过,由于刘裕急急南返,士卒多有伤病,朝廷的主力已经被歼灭殆尽,建康真正能打仗的兵力不过千人。面对有十多万人的卢循大军显得实力悬殊,很多大臣建议刘裕率军撤出建康,奉安帝北归广陵避敌,以保持实力。然而,刘裕坚决不肯接受看似合理的建议,决意死战。
刘裕是流氓赌徒出身,从军以来,早已经习惯了以少胜多。最为重要的是,建康是朝廷的政治中心,一旦丢失,必然严重挫折军队的士气。士气一丢,大事去矣。
刘裕下令集合兵力,修筑城垒并设河栅阻遏叛军。
卢循没有接受徐道覆迅速进攻的建议,失去了有利时机。这时明白过来,已经晚了,看到建康的防守已经稳固,强攻会吃亏,于是在秦淮河南设伏兵,声言要率领大军经白石进攻,其实就循查浦垒进攻。晋军守将徐赤特不顾刘裕下令坚守的军令出击,终中了卢循设下的埋伏而大败,卢循乘胜进攻,被守军据栅奋战击溃。因为在建康城下没有占到太大便宜,卢循亲率精兵转攻丹阳郡,然而攻取多个县都掠夺不到物资。
在卢循毫无章法的进攻之中,幸运之神悄然离去,胜利的天平向刘裕倾斜。刘裕召集了大量新兵,经过简单的训练,已经到达了战位,东晋朝廷的各路大军迅速向建康集结,形势越来越不利于义军。
正在这时,被后秦老板姚兴派来支援卢循的苟林的秦军被荆州刺史刘道规击败,苟林被杀。徐道覆亲率三万大军进攻江陵也被梁国内史刘敬宣击败。两路盟友一死一残,形势极为恶劣,卢循见势不妙,打算退兵了。
刘敬宣是刘牢之的儿子,多才多艺,为人宽厚。刘牢之死了以后,曾经起兵攻击桓玄,失败后逃亡南燕。后听说刘裕击败桓玄,于是逃离了南燕,依靠刘裕。刘裕很高兴好哥们的到来,任命他为镇南护军、梁国内史。
这时,徐道覆因为卢循屡次拒绝接受自己的合理建议,与胜利一次一次的擦肩而过。心里很生气,不玩了,率军撤离了寻阳,随即撤回了广州。
刘裕敏锐的抓住战机,亲自率领主力进攻,命令王仲德、孟怀玉等诸军追击。十二月,刘裕率军进攻大雷(今安徽望江县),火攻击败卢循船队,卢循水军大败,退还寻阳城,于左里(今鄱阳湖口)设栅阻截晋军。刘裕率军攻栅,北府兵奋勇进击,卢循率军力战,最终大败,一万多人阵亡。卢循只得乘船裸奔,沿路收集败兵,聚数千人返回番禺。
然而,刘裕用兵,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早已经布置了一颗棋子,命令将军孙处率军循海道夺取了番禺。卢循率军攻城,连续进攻二十余日,遭到了守军反击,损伤了大批人马,晋军沈田子率军从后方追击,一战击溃卢循主力。
卢循离开了广东,徐道覆孤掌难鸣,无力阻止晋军攻城,率军流窜,遭到晋军阻击,全军溃败被俘,被杀前仰天长叹:“卢公负我!”
卢循的股份缩水,无力进行大的投资,被迫撤离了广东,率残部三千人进入广西。沈田子和孙处率军穷追不舍,先后在苍梧、郁林及宁浦三郡击败卢循,只因孙处患病才停止追击。卢循得到了喘息机会,一路转战到了广西南部,率军攻下合浦郡(今广西合浦),然后转战交州,也就是现在的越南。
卢循的到来获得了当地叛匪李脱等人的热烈欢迎,两支残兵共五千人联合起来,进攻交州治所龙编(今越南河内,越军至今仍有升龙师的编制)。
此时,朝廷的龙骧将军、交州刺史杜瑗病亡,朝廷诏令杜慧度袭职。杜慧度尚未接诏,卢循已袭破合浦,径向交州捣入。
交州没有领头羊,人心大乱。杜慧度临危不惧,尽散家财赏赐士兵,号召中原文武六千人于石崎应战,以火攻烧毁卢循船舰,晋军两岸设置了强劲的弓弩,集束射击,大败卢循。
卢循彻底丢掉了筹码,自知被抓住了没好,于是先以毒酒杀害妻儿,又用同样方法杀死了一些不愿与他共死的妓妾,然后投水自杀。杜慧度命人捞上了卢循的尸首,斩下他的脑袋,处死了他的老爹卢嘏和两个儿子,连同其部下李脱等共七颗人头分别放在七个箱子中,送往建康。
在这里说一说杜慧度,我对于守卫国土有功于民族的祖先,总愿意多说几句。
刘裕登基以后,杜慧度进号辅国将军。当年,杜慧度率将士一万多人南征林邑国(今越南顺化),击败了林邑军队,解救了被掠走的中原百姓。林邑国王投降,送了牲口、大象、金银、古贝等。杜慧度宽仁大度,于是饶了林邑国。
杜慧度生活简朴,穿布衣,吃素菜,俭约朴素,会弹琴,是个文化人儿。在州内严禁多余的庙宇,广修学校,人民没饭吃,便用个人的俸禄赈济人民。在管理上很严密,好像治家一样,他的恩惠威望人人感知,盗贼也停息,城门夜晚不用关闭,人们不捡路人的东西。
如果戍守河内的历代朝廷官吏,都能像杜慧度一样爱民如子,越南如何能丢!可惜,人治的社会,清官少,贪官多,这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