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水仙

2018-04-15 作者： 外研社编译组

第一章 小水仙

作者：纳撒尼尔·霍桑

人们之所以叫他“小水仙”，是因为他天性像花一样，只爱做令人愉快的、惬意的事，不乐意付出一点辛劳。Www.Pinwenba.Com 吧但是，当小水仙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离开了舒适的家；他的妈妈把它托付给了一位非常严厉的教师，人称“辛劳先生”。熟悉辛劳先生的人都坚称他是个非常可敬的人；他为孩子和大人们做的好事比世上任何人都多。当然，他活了这么久，足以做这么多善事。因为（如果关于他的故事都是真的话），他从亚当被逐出伊甸园的那天起，就已经活在这个世上了。

可是，辛劳先生表情严肃、面貌丑陋，在那些总喜欢游手好闲的小男孩和大人们看来尤其如此；他的声音也很尖利；他的所有为人处事的方式和习惯似乎都让我们的朋友小水仙感到十分厌恶。这位可怕的老教师，整日不是坐在讲桌前监视学生的一举一动，就是拿着一根吓人的桦条教鞭在教室里踱来踱去。一会儿，辛劳先生发现一个男孩儿上课贪玩，就啪地敲一下他的肩膀；一会儿，他又体罚没能跟上功课的全班所有学生。总之，一个孩子除非能安安静静、一刻不停地看书，否则他绝不可能在辛劳先生的教室里享受片刻安宁。

“我可受不了这个。”小水仙心想。

在此之前，小水仙的生活从没离开过他亲爱的妈妈。妈妈的脸可比辛劳老先生温柔多了，而且她也一直十分溺爱自己的小儿子。因此，可怜的小水仙自然会觉得生活发生了悲惨的变化他被迫从那位温柔善良的女士身边离开，又被托付给一个面貌丑陋的老师加以管教。这个老师从来没给过他苹果或者蛋糕，似乎认为小男孩们生来就只该去念书上课。

“我再也受不了了。”小水仙在学校呆了大概一周后，自言自语道，“我要离开这里，找我亲爱的妈妈。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遇到有辛劳老先生一半讨厌的人了！”

于是，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可怜的小水仙出发了，开始四处游荡。他只带了早餐吃的面包和奶酪，还带了一点儿零花钱以支付自己的开销。但是他还没走出多远就赶上了一个表情严肃、仪表端庄的男人。这人正不紧不慢地沿途跋涉。

“早上好，漂亮的小家伙，”陌生人说，声音有些严厉，但语气中透出某种友善，“你这么早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

小水仙是个非常坦率正直的男孩，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说过谎。这次他也实话实说了。他犹豫了片刻，不过最后还是坦白说了。他说自己非常讨厌辛劳先生，所以就从学校逃出来了，决心去一个再也见不到那个老先生，再也听不到他消息的地方。

“噢，太好了，我的小朋友！”陌生人回答道，“那我们一起走吧，因为，我和你一样，也和辛劳先生有不少瓜葛，很想去一个没人知道他的地方。”

对我们的朋友小水仙来说，如果能有一个与他年龄相当的伙伴同行就更好了；他们就可以沿着路边一起摘花，一起追蝴蝶，一起做很多事，这样旅行会很愉快。不过，他很聪明，他明白有一个阅历丰富的长者给他带路，闯荡世界的旅行会容易得多。于是他接受了陌生人的建议，两个人非常友好地一起前行。

他们沿着这条路还没走多远就经过一片田地。田里有几个工人在制作干草；他们有的在割草，有的将草铺开，放在太阳下晒干。小水仙闻着新割的草散发的甜香，十分欣喜。他心想，和关在阴郁的教室一天到晚上课，不停地听辛劳老先生责骂相比，一边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呆在蔚蓝的天空下，听着附近林中的鸟儿婉转歌唱，一边晒干草可要惬意多了。他边想边停下来向石墙那边瞄了一眼。可是，他突然猛地后退了几步，一把抓住同伴的手。

“快，快！”他喊道，“咱们得快跑，不然他会抓住我们的！”

“谁会抓我们？”陌生人问。

“辛劳先生，那个老教师！”小水仙答道。“你没看见他就在制作干草的工人中间吗？”

小水仙用手指向一个年长的男人，他好像是雇那些工人来干活的田主。他脱了外衣和马甲，只穿着衬衫在起劲地干活。他额头上大汗淋漓，但他一刻都不休息，不停地大声督促工人们趁着烈日当空，赶紧晒干草。说来奇怪，这个老农场主的身材和相貌简直和辛劳老先生一模一样，可是，此时此刻，辛劳先生应该刚好走进教室。

“别害怕，”陌生人说，“这不是你的老师辛劳先生，而是他的兄弟，他被培养成了农场主。人们都说他比辛劳先生还难相处。但是，他不会找你麻烦的，除非你是这个农场里的工人。”

小水仙相信了同伴的话，但是尽管如此，直到那个酷似辛劳先生的人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后，他才又变得无比快活起来。两个人走了没多远，又来到一个地方，几个木匠正在建造房子。小水仙恳求他的同伴停一会儿，因为看木匠们娴熟地建房子是件非常赏心悦目的事。他们有的拿着宽斧，有的拉着锯子，有的拿着刨子和锤子；有的在做屋门，有的在装窗框，有的在钉墙板。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是他也能拿着宽斧、锯子、刨子和锤子建造一座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如果他真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辛劳老先生就再不敢来骚扰他了。

但是，就在小水仙自我陶醉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什么，吓得一把抓住了同伴的手。

“快跑。快，快！”他喊道，“他又来了！”

“谁？”陌生人平静地问。

“辛劳老先生，”小水仙颤抖着说，“看那儿！他正在那儿监督木匠们干活呢。那个老头就是我的老师，我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