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画上爱情惹人羡

2014-08-19 作者： 文木

第1章 画上爱情惹人羡

沂蒙山区有个风景秀美的小山村叫玉泉村，因其村东头有一座永远不知疲倦地日夜脉脉流淌的天然泉水“玉泉”而得名。Www.Pinwenba.Com 品 文 吧村名和泉名相同，村民和泉水似乎也就相通了。见了玉泉村人问“你是哪里人？”时，他们会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带着自信，自豪和优越感说是“玉泉人”，那情景让人很难分清到底是在说自己是人还是泉，给人的感觉好像玉泉村人不是爹娘生的，而是也像玉泉水一样是从地下汩汩流淌出来的。但玉泉村人给人的印象，的确像玉泉水一样清澈透明，勤劳平静，中规中矩。

玉泉清凌凌的水世世代代养育着这一方水土，玉泉人把泉水当生命一样地精心呵护。玉泉掩映于一片苍松翠柏当中，背靠一座精致的小山包，面前是一块平坦肥沃的黑土地。玉泉周围很早就有人石砌了一个方形池子，每天早上，人们带着一夜的温馨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说笑着，调侃着站在池边汲水。清泉日夜不停地流淌，泉水永远干净，清洁，新鲜。泉池下有三个相通的水池，第一水池为洗菜池，池子相对较小。泉水下游是全村人的菜地，每天早上，人们在菜地里拔出新鲜的菜蔬，到洗菜池里清洗完后，回家直接炒了吃，方便，干净而味道鲜美。第二个水池为洗衣池，池子相对较大，早饭后，总有三三两两的妇女结伴洗衣，棒槌的敲打声和妇女的欢声笑语就弥漫了泉水的上空。第三个水池为清洗马桶等脏东西的池子。人们在池子里清洗马桶，马桶里的残渣顺着泉水溜进下游的菜地里，等于给蔬菜追了一次肥。玉泉村人沿袭着祖辈留下来的传统，中规中矩地过着闲适平淡的丰腴日子。

曲生就出生于这个村，他像泉水一样汩汩叫着降临人间，长得像泉水一样清秀旺盛，空灵清澈，他的脑子像泉眼一样内涵丰富，神秘莫测，他的性格像冬天的泉水，迷蒙虚幻，曼妙轻盈。曲生从小是个不爱言语但爱钻研的孩子，凡是都想亲力亲为，但有个喜欢把儿子当傀儡的强势爸爸，曲生几乎什么事都不用做主，也不能做主，父亲就给做完了，他因此也养成了说话拖泥带水，做事黏黏糊糊的毛病。平常，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玉泉池边，把两只幽深的眼睛投到幽深的泉水里，随着那跳跃着汩汩流淌的泉水的律动，从那一缕缕精灵般的泉水里寻找他对美好未来的感知和想像。长大以后，曲生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着。无论做什么事，首先像一个谋划师似的制定好完备的细致的实施方案，然后按照方案按部就班地行事。以至于对于爱情也是如此，总想象理想中对象身材什么样，说话有什么声音，行走会做什么动作，具备什么学历，身高和体重是多少。特别是身高，要求更严，身高一定在一米五八到一米六零之间。

曲生之所以对身高要求这么苛刻，源于初中一年纪时见过的一张图片：一穿着整齐，高挑挺拔的帅男和一戴着眼镜，打扮入时的靓女对面站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女孩脚尖着地，身子向上伸展，像一个芭蕾舞演员。两手抱着男孩的腰，头微微后仰，嘴唇稍稍张开，像一只张嘴觅食的雏鸟。男孩一手轻轻柔柔地托住女孩那纤细的后背，头向下低，弯成一根豆芽，嘴唇慢慢奔向女孩的嘴唇。眼睛相对，含情脉脉，情意绵绵。这张照片，让曲生非常痴迷，他想象着，将来谈对象，一定找这样的女孩，没事的时候，也领着心爱的人到草地上复制一幅这样的图画，享受图画中那让人春心荡漾的感觉。经过细致考察测算，达到图片上效果的先决条件，是女孩体态不能太胖。男女之间身高对比要恰如其分。曲生身高一米七八，女孩若和他身高相近，缺少起伏，过于平淡，过高，太过张扬，自己有压抑感，过低，又有些屈尊，落差太大。比较来比较去，身高在一米五八到一米六零之间的女孩，和他身高是绝配。他在选择对象时，也认定了这个黄金数字。

这孩子从小就不正干，可以说是五门不干干六门。可谈恋爱有本事，从十三四岁开始，就不停地向家领女朋友，到了十六岁，居然和女孩同居了，今年刚十七岁多一点，就当了孩子的爹了。曲生父母亲道了有些着急，他也想着曲生早一点给他领个儿媳妇来，早早地抱上孙子。可曲生让父亲失望了，他不但不想着找什么对象结什么婚，还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中专。在远离强势父亲的中专学校里，他像一只羽翼刚丰的小鸟，自由自在地随性地在天地间展翅飞翔着。没想到他的好日子没有多长就结束了，就在他开学的第二个星期六的下午，他那多事的老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儿子的父亲就不再让他到处自在地飞翔了。把他刚展开的翅膀上拴上绳子，硬生生地拉回了家。晚上，一个清纯得泉水一样的大眼姑娘走进了他的视线。他并不认识她，即使在一个村里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眼里似乎就没有过她的影子。

父亲“哈哈”地大声和女孩的父亲谈笑着，从父亲那像喝了酒似的涨红的脸上，看出他是那么地开心和满足。曲生偷偷地瞥了一眼女孩，女孩正巧也在看他。四只眼睛猛烈地突然相撞，把两个人的脸都撞红了。曲生赶忙低下头去，女孩的眼光好像还在他身上乱戳，戳得他浑身瘙痒。他对女孩似乎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不是画上的那种。

女孩父亲是个文静的书生一样的商人，不想包办孩子的婚事，于是，趁着曲生父亲不再“哈哈”的间隙说：“问问你家孩子觉着怎么样？”

曲生刚想说：“我还小，不想谈对象”，可话没出口，就被父亲一句“我家孩子没意见”的话像狗皮膏药一样地糊在了他的嘴上，曲生干张了几次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女孩羞涩地点了点头，看着曲生想说：“问问他什么意见？”可又被曲生父亲一句“小熊孩害羞了”像炸雷一样的话给吓回去了。曲生父亲似乎有些忘乎所以，看着瑟缩得像一只受惊的猫似的曲生，说了一句“滚一边玩去吧。”曲生像受惊的野马似的窜了。父亲的那句“就这样定了”的话，追着曲生跑了三里路，曲生才把它甩掉。

父亲从小就对腼腆得女孩似的曲生关爱有加，无论什么事，曲生都是傀儡，一句话不说，父亲就替他办好了。可对于爱情这件事，父亲还真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不知道曲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不知道曲生对于爱情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标准了。

给曲生介绍的女孩叫尹畅，那年十五岁，也是玉泉村人。年龄不大，已经隐瞒了年龄被他神通广大的父亲托人招工当了工人。尹畅父亲是个商人，也是玉泉村首富，是个远近闻名的有钱有势的场面人物，咋一看上去文绉绉的像个书生，但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很有威慑力。玉泉村只有两姓，就是尹家和曲家。人口尹家最多，有钱人也最多。曲家若能攀上尹家，就等于在村里站稳了脚，是个很难得的事情。可由于曲家人都老实本分，世代都是农民，尹家商人居多，不乏有官职的人员，所以尹家的姑娘一般都看不上曲家的小伙子。尹畅居然能主动找上门来，当自己的儿媳妇，曲生父亲感到是天大的面子，从此腰杆也挺起来了，所以两人只见了一面，老人们就武断地替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定亲仪式。曲生虽有些抵触但不知道说什么，就稀里糊涂地有了女朋友。女孩长相虽然不怎么出众，但身高体重很符合他的要求。唯一让他感到不快的是她的脸，上面很规律地长了几粒雀斑，就像撒了几粒芝麻的烧饼。每每看到那里，就像端着一只有几处瑕丝的白瓷饭碗吃饭，食欲会大打折扣一样，心里总疙疙瘩瘩的。女孩好像没看出曲生感情的游离，像珍视心爱的包包一样珍视这段感情。年龄虽然比他小，但成熟稳重，知书达理，好象懂的事情比他多一些，经常给曲生超越朋友界限的一些关心和照顾。只是她初中没毕业，文化程度受限，写信时老写错别字，曲生有些不快。曲生是个理想主义者，幻想另一半应该和他一样博学，好学，严谨。发生这样的事，认为女孩不用心，从知识结构和细节掌握上，已经令他不满意。这时，学校外语班有个叫扬帆的女同学像一条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心里，日夜搅得他坐立不安。杨帆的身高，体重，长相，和画上的女孩几乎一样，戴一副近视眼镜，脸总微微上扬，似乎是按照曲生的感官要求精细测量设计然后精雕细刻制作出来的。该凸起的地方打了垫层，该凹陷的地方做了牵引，皮肤似乎经过了打磨抛光，光滑明亮，一尘不染。皮肤颜色适中，在黄皮肤中是最白的，在白皮肤中属于微黄的，手脚纤小，走路手脚有规律地摆动，跑的时候，身上好象装了弹簧，一跳一跳的，很象一头小鹿，马尾辫在脑后有节奏地左右一甩一甩的，很是迷人。让曲生最难忘的是一次晚饭后，他在校门外散步，扬帆和另一女生来了，说了一句：“快跑，我们看他们是怎么割麦子的。”从曲生身旁跑了过去。当时，扬帆那甜甜的声音，小鹿一样的动作，娇小的身材，天真的语言，无邪的笑容，一股脑地砸向他，一下把他砸蒙了。他站在那儿，脸颊僵硬，心跳加速，浑身颤抖，像刚从暖室里出来，迎面被一阵冷风吹了似的。心也就更像一片秋天的落叶，不知飘落到什么地方去了。脑子不旋转了，里面好像被人装进了一条空旷无人的山谷，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条小溪向山下流去，那叮叮咚咚的声音，就是杨帆欢快的笑声。从此，杨帆的影子像一阵雾似的飘荡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赶也不走。其他女孩已经不能进入他的视线了，那已经和他定亲的尹畅，和扬帆相比，相差太远了。她没有扬帆的学识，没有扬帆的皮肤，没有扬帆的声音，没有扬帆的动作，更没有扬帆的身段和长相。从那天开始，曲生开始研究杨帆，关注杨帆，跟踪杨帆。观察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有些走火入魔了，意识有些混沌。上课时回答老师提问驴头不对马嘴，下课出去活动走错了方向。可反馈的信息让他大失所望：杨帆已经名花有主了，对象是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父母都是高干。她们是邻居，从小青梅竹马，感情至深。尽管这样，曲生还是决定和尹畅分手，他相信：杨帆没有了，类似于杨帆的女孩会有的，经过努力，他一定会找到的。他的脑海里已经打上了杨帆的烙印，将来即使找不到真品，他也会找一个高仿代替。人生在世不会久长，决不能为一时迁就而遗憾终生。

曲生于是瞒着家人给尹畅写了分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