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彻夜难眠

2018-04-15 作者： 文木

第5章 彻夜难眠

听见有人过来，曲生瞄了一下继续扫地，可突然又惊奇地占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笤帚脸皮像紧急集合似的向眉头聚集，然后带着微笑和疑惑轻声问：“哎，梅梅，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回事？你舅舅家没人，还是有东西拉这里了？”“都不是”，梅青表情平淡，像一位领导一样站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我舅舅家包了水饺，让我来请你过去吃。Www.Pinwenba.Com 吧”“那怎么好意思？何况我又不认识你舅舅他们。”曲生最怕和生人打交道，虽然现在当老师，经过锻炼好些了，但他还是不想去，说完，继续低下头收拾房间。梅青有些生气，不用分说，上去一把夺下曲生手里的笤帚用力地扔到地上，气呼呼地说：“你看你那些事啊，怎么像个老娘们似的婆婆妈妈的？叫你去你就去呗，你还想三想四地干嘛。不就吃顿饭吗，又不是叫你上杀场，至于吗？我已经答应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走，锁上门。”曲生只好像一个腼腆的姑娘似的，跟在梅青的身后磨磨蹭蹭地走了。

梅青舅舅家是个干净的四合院。房屋很破旧，但都很整齐干净。围墙上都爬满了米豆，丝瓜也在他们房顶上结了果。一条狗瞪着一双警觉的眼睛看了曲生一眼，把曲生吓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他就不怕它了，因为由于天热，那条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猩红的舌头挂在嘴上，好像在说：“天热不干活，生人来了也不咬。”梅青站在狗的旁边护着曲生走过。他们一进家门，就看见梅青她舅舅舅母在院子里的灶旁忙活。锅里的水翻滚着冒热气，好象开了很久的样子。风箱上放着满满一盖顶的饺子，小巧的饺子有规则地整齐排列着，像列队出操的士兵。看梅青和曲生进来，梅青的舅母满脸堆笑地说：“你们可来了，水早就咕咕叫了。快上屋，我这就下饺子。”梅青的舅舅去拉风箱烧火，他边烧火边把脖子扭成麻花追着看曲生。他仔细打量了一圈曲生，又把头别过来，缓了口气，又别过去带着满意的笑容对他们说：“是啊，是啊，就等你们了，快进屋吧。”

这时候，天已经上黑影了。昏暗的草房里已经点上了煤油灯。进门是一张黑忽忽的梨木饭桌，桌上一碗已经调好的蒜泥，桌子下几个散乱放着的木板凳，桌子里面墙角是土坯垒得米多高的粮囤，里面堆满了瓜干，一个斜坡上去，靠近屋墙的墙角的瓜干几乎触到了屋檐。里间是一张木床，床上放着两个枕头一床薄被。床头的北侧并排放着两口放细粮的大泥缸，泥缸上堆放着杂七杂八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这是一个不穷不富的平常家庭。但从屋内屋外都收拾得干净有序来看，这家的女主人一定是个勤快能干的人。

吃饭的时候，曲生还是有些放不开，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人。梅青舅母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边吃饭，边让曲生，梅青多吃，还问着问那。当问到曲生成家的事情的时候，曲生说：“刚成了一个，也定亲了，女孩在食品厂工作。”一听这话，梅青舅舅惊呆了，看了看妻子，看了看低头装作没听见的梅青，最后把两眼钉在曲生脸上说：“怎么？定亲了？哎呀，我一直以为你和梅青最般配，你们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们俩一直很好，你怎么不找梅青？梅青多好啊。”一说这话，能说会道的梅青低下头成了哑巴。曲生吓坏了，惊慌失措地看了看梅青，急急忙忙地说：“叔叔，你可别开这样的玩笑。梅青我一直当亲妹妹看待，可没想到和她成亲。更何况梅青妹妹长得那么漂亮，人品又好，人又聪明，我可配不上她。”梅青还是不说话，眼睛里还好象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舅母也是个快言快语的直爽人，抢过曲生的话说：“定亲怕什么？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小曲你条件这么好可不能找个工人，赶紧退了，找梅青，咱梅青既漂亮又通情达理，还是个干部身份。”曲生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来对一直默默不语的梅青说：“梅梅你别往心里去啊，叔叔婶婶开玩笑的。”“俺不生气。”梅青声音压得低低地说。心直口快，口若悬河的梅青好象已经话尽词穷。

吃完饭，他们又在一起聊些别的，天全黑了，曲生起身告别回学校。

梅青去送他。黑暗像水一样地淹没了大地，只有几只昏黄的灯像渔火一样地在闪。两个人走得很近，彼此能听见急促的喘息声和咚咚的心跳。他们像两只鱼儿在黑暗中游着。快到学校了，梅青放慢了脚步说：“曲大哥，我舅舅和我舅母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乱说的。”

曲生没说什么，似乎笑了笑，可他的笑是那样的无声无息，让梅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乎对梅青的话充耳不闻似的。

“可反过来又说了。”梅青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们从小在一起，形影不离，就像一家人，我真不想有另一个女人和你过一辈子。我真想和你一辈子不分开。”曲生还是沉默，他似乎没想好应该怎么说。他总是这样惜话如金，凡是拿不准的事，你怎么问他，他都不会轻易表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