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翠秀开出一张两百万元的支票交给李艳,说是有急用,叫她把这笔钱存到一个银行卡上后再交给自已。李艳有些疑惑,按公司的财务制度,公司费用支出超过十万元,要有股东们开会决定,然后由总经理签字。而这笔巨款,即没总经理签字,也没另一股东李琪的审核字迹。于是问道:“这笔钱怎么记账?”
“记在公司的招待账上吧,这点事还来问我,真是的。”翠秀瞪了她一眼说。
李艳不好违拗,办完后,她掏出手机给李明打了个电话,说出了心中的怀疑。
果然,李明派出的人在跟踪翠秀时,发现她挟着个包,来到了那家平民酒店。没过几分钟,王局长驾驶一辆黑色小车停到了平民酒店旁。下车后,匆匆向酒店里走去。
待翠秀和王局长先后走出酒店后,跟踪的人象幽灵一样闪到了酒店里,没几分钟又迅速离去了。
翠秀是下午下班前接到李琪的电话,才知王局长半小时前被纪委的人带走的。
翠秀听说后,大脑“咚”地一抖,身子一软,瘫到了椅子上。
“完了,公司完了,一切都完了。”翠秀不由自主地念叨着,大脑里空荡荡的,只有这几个字在不断跳跃。
定了定神后,她给李琪打了个电话,约她到平民酒店去商量公司的事。李琪甩出“我没空”三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一向果敢自强的翠秀,此时象是灵魂离开了躯壳,在漫无边际的天空中摇摆着,飘荡着,既上不了天也着不了地。
公司里静得可怕,屋里屋外已被夜幕盖住。昏暗的路灯散发的幽幽荧光,拼命挤进窗内,照到了翠秀的脸上。翠秀无动于衷,鼻孔里呼吸着沉重的气息。她明白,王局长被纪委带走,接下来是“双规”,再接下来是自已被冠上偷税漏税和贿赂领导的罪名而受到惩罚。她不明白的是,这事可说是天衣无缝,是谁告的密?自已辛辛苦苦打拼,如何落到了这个地步?老乡姐妹们不理自已了,爱的人也离自已而去。就连拴在利益链上的李琪,也躲得远远的。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光顾办公室的一只老鼠,从柜底窜了出来,满地寻找着食物。翠秀一动也不动,双眼呆呆地盯着老鼠游动。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要是自已是只老鼠该有多好啊,欢欢快快地觅食,无忧无虑地生活。动物活着是为了吃,那么人活着呢,贪得无厌,图个啥?说来说去,人和动物没什么大的区别,活着是为了一张嘴巴。动物觅食是为了生命的延续,可人是创造世界的高级动物,拳头大的肚子,又能吃多少?
翠秀想着想着,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翠秀默默登上了一辆开往东北的火车。她是买的去哈尔滨的火车票,这时气候已进入严冬,电视里说哈尔滨已是一片银白世界。活了半辈子,她还没去过北方。她想去那里看看,看看哈尔滨的雪,看看北国的风光。也许到了那个莽莽的冰天雪地里,纷乱的心绪才能得到些许平静。她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是想了一夜才终于想明白的。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她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要了,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自食其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