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澜带着几名侍女快步走上去一看,只见淳于邯摔倒在窗外的地上,正撑着地,双手颤抖着咬牙想要爬起来,身后的侍女立刻就想要出去将她抓回来,采澜却冷声阻止,淡淡地道:“罢了,她这也算没有违背太后懿旨,你们且管好自己的嘴,这件事,我们就当做不知吧。”
“可是采澜姑姑,她若是去求见了太子殿下……这……”
“放心吧,此时去见太子殿下,才是更大的折磨呢。”采澜冷嘲一声,领着众人转身离去。
…………
尚碧轩,太子寝殿皎月殿。
夏侯湛烧已退,昏睡中,他似乎曾听到耳边有过激烈的争吵声。
缓缓睁开眼,久睡带来的晕眩感让他有些不适应,尚未清晰的视线里有一个女子趴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
心中一喜,不知不觉地唤出声:“邯儿。”
女子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一脸又悲又喜的表情看着他,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殿下,您醒了,箬涵在这儿。”
夏侯湛一怔,依旧有些迷茫,他问:“本宫睡了多久?”
一听到他的自称,周箬涵愣了一下,但是随即反应过来,依旧微笑着答:“一天一夜。”
“你……一直守在这里?”夏侯湛声音还有些沙哑,所以听起来倒也十分温柔,周箬涵点了点头道,眼眶有些泛红。
“辛苦你了。”夏侯湛不免动容,说着,他从她手中抽回手,挣扎着欲坐起来,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他闷哼一声,周箬涵赶紧上去帮忙,在他的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夏侯湛看着重新包扎过的伤口,蹙眉问:“御医来过了?本宫不是吩咐过不许传唤御医的吗?不过是小病而已,安福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闻言,周箬涵一愣,她支吾道:“不怪安公公,是箬涵自作主张宣的御医。”
夏侯湛静静地注视着伤口缠得极其仔细的绷带,上面打的是死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终究什么都没问。依稀记得,昏迷中有一只略带冰凉的手仔细地替他剔除伤口处的腐肉,伤口很疼,他却觉安心。
“对了,殿下您渴了吧?箬涵去给您倒水。”见他盯着伤口处发呆,周箬涵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接过温热的水喝了满满一杯,夏侯湛终于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本宫昏迷的这两天,可有人来过?”
周箬涵眼神一闪,笑得愈发温柔:“没有,除了奴家,便只有安公公跑前跑后,对了……殿下,说到这儿您不要生气,为您宣了御医之后,太后娘娘得知了消息,来看过您一次。”
夏侯湛剑眉轻蹙,幽深的眸中似乎藏着一抹忧虑,他问:“皇祖母没问起什么吧?”
“太后娘娘只是问了您是如何受伤的,安公公说……是意外,她责备了安公公几句,便也没有多问。”周箬涵说到这儿,手心微微冒汗,她心虚地低下头,掩去眼中的闪烁。
“如是便好,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吧,这皎月殿闷得慌。”夏侯湛并没有起疑,转眼,看着紧密的门窗,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却又异常憋闷。
推开窗户,春日的暖阳倾泻一地,舒适的春风吹进来,吹淡了屋子里的一股子药味,让空气清新不少。微眯眸看向屋外洋溢的嫩绿,他心中一动,忆起不久前,在闲趣居,那个女人喝得微醺时,眯着眼睛狐狸一般笑得十分狡黠与他谈天说地,却带着淡淡惆怅地望向那片即将盛开的桃林,耍赖般的口吻央求他在桃花盛开之时再陪他小酌。
其实他知道,她舍不得的是闲趣居,而不是自己,但是他虽心有不甘,但想着能多一些与她独处的时光,吃着她亲手做的味道特别的菜肴,可以看着她明眸善睐的模样,他竟也没拒绝。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允许了她这个“外人”进入了独属于他的闲趣居,甚至有些期待和她共赏那清风美景。
这时周箬涵的声音又响起了:“殿下,今日阳光正好,不如出去散散心吧。箬涵曾无意听安福公公说起过这太子府有一片桃林,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箬涵还没见识过如此美景,不知殿下可否陪箬涵去看看?”说着,周箬涵满眼期待的望着他,春水一般的眸子闪动着诱人的风情,看得夏侯湛一阵恍惚,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