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百官顿时面色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不无担忧,因为他们都明白,就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就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可以看了。
从始至终,只有夏侯湛一直蹙着眉面色平静,不是他不担忧,实际上他比谁都忧心,因为丞相一出事,他便少了一个助力,更关键的是,丞相是邯儿的爹爹,就算为了她,他也不可能置丞相与不顾。
但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依旧是两难的境地,帮助丞相于公于私对他都有利,但若是帮了丞相,就势必与父皇作对,而且若是丞相一方失利,他就不是受不受责备的问题了,如今夏侯渊对他的攻击越来越强,他只要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正在他为难的时候,却不曾料到这件事早已不是他能选择的,因为就在他迈出大殿的那一刻,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便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留步,皇上请殿下到御书房议事。”
但是事情却并不像夏侯博想的那么简单,丞相未朝之后的第二日,各种奏折便堆满了御书房的案桌,夏侯博愤怒地将一份奏折扔到地上,朝着面前的几位官员怒吼:“朕是白养你们的吗?这种小事还要拿来烦朕!”
其中一位官员大着胆子道:“启禀皇上,边境贸易往来可不是小事,若是处理不好,则会影响边境安定,说不定会引起两国交锋。”
另一大臣赶紧附和道:“是的,皇上,此事刻不容缓,以前丞相总会下派一名官员……”
“闭嘴!别给朕提他,朕还不信,没了他淳于真,朕这个皇帝都不当了!朕限你们三日之内将这些事情解决,解决不了,这身官服你们也别穿了!”
出了御书房的门,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满心郁闷而去。
没过几日,许多部门便完全处于瘫痪状态,各种事情层出不穷,夏侯博头疼不已,因为此时整个朝堂便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一些丞相派和中立的官员组织好去承天门跪求皇帝准许丞相复朝,听闻这个消息,夏侯博在御书房大发雷霆,至此,皇帝与丞相的关系到了一个不可缓和的地步。
太子府,尚碧轩。
书房之内,夏侯湛手握着厚厚的一沓书信,眉头纠结地蹙到了一起,这些都是那日父皇叫他到御书房之后勒令他收集来的丞相为官多年所犯的罪证。
想必父皇此举也少不了夏侯渊在背后撺掇的功劳,让他亲自收集丈人的罪证,收集到便是秉公办事,收集不到便是徇私抗旨,呵,夏侯渊,好狠的计谋啊,这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些罪证,到底要不要上交?
其实这些罪证里有些罪名真的很小,但是一旦皇帝想治你于死地,很小的罪名都会被扩充到很大,而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当官当久了,即使你想什么错都不犯,但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拿他来说吧,即使他身为太子,又有多少无可奈何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官场和皇宫都是一张巨大的怪兽的嘴,你不努力,最后就会被嚼碎了吞掉。
这时,安福静静地走了进来,轻声道:“殿下,宫里派来的人等着了,说是皇上让殿下尽快进宫觐见。”
夏侯湛将这些罪证锁进抽屉里,无奈叹息:“安福,父皇定是催我将罪证拿上去了,朝中官员已经和父皇僵持了十天,父皇急切地等待着这些罪证治他们的罪,若是此时上交,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许多人成为阶下囚,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殿下最大的顾虑是太子妃吗?”安福缓缓抬眼,看进夏侯湛深邃的眸,一语道破了事情的关键。
夏侯湛一怔,不得不说,安福还是了解他的,他自己也清楚,若是这些证据一上交,淳于邯和他之间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殿下,若是您肯听,那奴才便说句实话。奴才们之所以称你为殿下,那是因为您是国之储君,您如今在这个位置上都不可任意而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只能说明您站的高度还不够。若是您此时为了太子妃放弃上交这些罪证,皇上必定会责怪于您,心自然再往六王那边偏移,若是您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您得想想您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殿下,您此时只是没有强大到能保护丞相,若是您连太子的位置也失去,您最终连太子妃也保护不了。”
“交,只会让太子妃暂时误会于您,太子妃是个宽宏大度的女子,她日后定能明白您的艰难;不交,您,皇后娘娘都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那么失去太子妃只是迟早的事情,她也许会被丞相连累,连命也保不住。”
安福最后一句话彻底点醒了他,让他心中一惊。是啊,要想保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那便要站在最顶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邯儿,若是我作出让你伤心的选择,你能理解我,明白我的苦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