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湛出去的时候,夏侯渊已经动作迅速地带着人朝潇湘苑而来。夏侯湛静立在潇湘苑门口,面上带着清冷的笑意,目光投向气势汹汹的夏侯渊,淡然道:“六弟何时变得这么热心,竟肯为了母后亲自跑一趟?”
夏侯渊在离他几步开外站定,脸上依旧是一副儒雅温润的模样,但那双眼里总是藏着一些阴鸷的冷光,他笑着道:“太子大哥哪里的话,您的母后也就是臣弟的母后,孝敬母后是臣弟该做的事情。”
“那倒是,不过太子妃还病着,此时进宫怕不太方便,到时候本宫自会进宫去向父皇和母后说明。”
闻言,夏侯渊脸上的笑意带上了几分诡异,他语气幽幽地道:“父皇正是体恤太子妃身子不好,这才特意让臣弟带了宫里的软轿来,大哥心疼太子妃情有可原,但也不能辜负了父皇对母后的一番心意不是?听闻母后十分喜爱太子妃,而太子妃差不多有两个月未露过面了,如果此刻还不去,说不定还会让有心人怀疑,对太子府说三道四,说……太子妃也许根本就不在府中呢。”
夏侯湛面色一沉,沉吟了一瞬,他冷声道:“若是有人敢如此造谣,企图破坏太子妃名誉或者怀着其他不可见人的目的,本宫定不会轻饶了他!既然六弟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念着太子妃身子不适,本宫便亲自陪她进宫见母后吧。”
“如此也可,就是不知太子妃此刻在哪里,你们还不进去替太子妃妆扮?”最后一句话,夏侯渊转身对着身后从宫里带来的宫女说。
那四名宫女闻言,赶紧福了福身,朝潇湘苑而去,见此,夏侯湛的眸中闪过一丝波纹,想要开口阻拦,夏侯渊却赶紧开口道:“太子大哥,左右无事,不如咱们进去坐着等吧?”
好个夏侯渊,这次他又想快刀斩乱麻,就怕自己做手脚吗?
夏侯湛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但是心里却在祈祷,希望采澜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千万不要让夏侯渊瞧出破绽来才是。
两人在院子里坐定,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寝殿的门便打开了,一个女子着太子妃正装,脸上蒙着纱巾,在众人的簇拥下娉娉婷婷地朝着夏侯湛和夏侯渊走了过来,见此,后者不悦地眯了眸,开口道:“不知嫂子为何以轻纱覆面,难道有什么不可见人之处不成?”
女子闻言,轻颔首,并未开口答话,而她身后的侍女则抢着道:“太子妃病了许久,脸色并不好看,怕冲撞了皇后娘娘,才特意覆了面纱,还请六王见谅。”
夏侯渊见此,狐疑地看了看夏侯湛又看了看那女子,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行了一礼,道了声:“请!”
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朝着外面走去,而夏侯湛则亲密地站到她的身边,小心护着,夏侯渊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他也不急着拆穿,真假太子妃,不是也得等到见了皇上再拆穿更具震撼力么?
如是想着,他心中得意不已。
“淳于邯”在夏侯湛的搀扶下上了轿子,而轿子只容得下一人,当然由不得夏侯湛挤进去,因此,在这短短的路程中,他只抽空和女子说了一句话,那便是:“一会儿到了宫中,你少开口,一切事情由本宫来应付!”
女子温顺地点了点头,依旧将头埋得低低的,夏侯湛只瞧见了她光洁的额头,心中虽然不安,但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幸好的是采澜和邯儿身形接近,至少在路上不会被人发现,而进了母后宫中,若是没有外人在,那便更好应付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轿子便到了宫中,“淳于邯”被宫女扶了出来,直接往皇后宫中而去,而一路上,夏侯渊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往她的身上扫,见此,夏侯湛便一直走在她的身边,以自己的身体作为阻挡,还要替她应付夏侯渊不时而来的刁难。
总算,一路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椒房殿,夏侯湛扶着“淳于邯”跨过了门槛,却不想正瞧见皇帝端正地坐在皇后的榻边,此时正和皇后说着什么,见到他们进来,皇帝难得地笑着招呼道:“湛儿,听皇后适才讲,太子妃可是个厉害的人儿,不仅医术了得,对养生之道还颇有研究,你这母后念她念得这般紧,你竟然也狠心,两月不曾带太子妃来探望她,这可是你的不是啊!”
夏侯湛和“淳于邯”恭敬行礼,起身之后,他恭敬地道:“是孩儿的不是,只是这段时间太子妃身子也弱,怕过了病气给母后,儿臣才不敢贸然带太子妃来探望母后。”
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有着病中的蜡黄,未施粉黛的脸上还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但即使病重如此,她的一双眼睛依旧很亮,特别是看到夏侯湛和“淳于邯”相携走来时,她眼中的神采更重。
她笑着对“淳于邯”道:“邯儿也是病着吧,也亏得你还受苦进宫来看本宫,快过来让本宫瞧瞧,可是瘦了些?”
闻言,夏侯湛身子一僵,垂眸看向女子,只见女子愣了一下之后,便提步慢慢朝皇后走去,而夏侯渊安静地站在一旁,见此,眸中暗光一闪,偷偷从旁边的花盆中拿了一粒小石子,不动声色地朝着女子的脚弯弹去。
“哎呀——”女子只觉脚上一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栽去,见此,一名离的近的宫女在夏侯渊的眼神示意下抢先去扶,顺便装作不经意地将她蒙面的纱巾扯掉,当纱巾滑落的那一瞬间,夏侯湛的呼吸猛地一滞,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连心跳都停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