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炎热将整个云晋笼罩,酷热难耐时,便成了各类传染病的高发期,为了预防宫中疟疾产生,皇帝下令,由六司中的司珍局、内务府以及太医院三个部门合作,对宫中的物品进行检查更换以及发放防病防虫鼠的药物。
然而,此事还没进行多久,宫中便发生了一件让人震惊的大事。
夏侯湛和淳于邯被一道圣旨传进了宫中,然而他们去的不是皇帝处,而是皇后所在的椒房殿。此时正值午后,连日的高温过后,天上阴云密布,狂风大作,终于有了要下雨的征兆,然而天上的黑云越积越厚,这雨却迟迟不肯下来。
夏侯湛和淳于邯便是在这闷热压抑的空气中走进椒房殿的,却不曾想,椒房殿中的气氛竟比外面的天气还要诡异。
椒房殿中,只见皇帝端坐在大厅的正中,许久不曾露面的太后也坐在左侧方,太后的下首坐着于淑妃,接着是淳于邱,而周箬涵此时正垂首静立在太后身后,瞧见夏侯湛和淳于邯进来,她轻抬眼,冲着后者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淳于邯进了门,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中的形势,垂眸时见到屋子中间跪着两个人,仔细辨认,不难看出是伺候皇后的贴身姑姑和宫女。
见此,她暗自蹙眉,心想,这皇宫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回来不过几日,就又被牵扯进来不成?她本不想胡思乱想,但是她才一露面,这殿中无数道眼光便阴测测地朝她射过来,让她不这般猜测都不行。
“儿臣(妾身)参见父皇(皇上),见过皇祖母(太后)。”两人恭敬行礼,皇帝语气不悦地道了一声“免礼”,就听太后道:“太子,既然来了就坐下吧,太子妃,你先站着,曹姑姑,周尚仪,你来向他们说一下事情的始末吧。”
闻言,夏侯湛心中咯噔一声,不安地将目光投向淳于邯,并未按照太后的吩咐去一旁坐下,而是静静站在她身旁,无声地表明了他的态度。后者见此,抬眼,朝着他微微一笑,一脸的从容淡定,似乎并不担心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如今她也想通透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她回来了这么久,朝中又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她这个丞相的女儿还能安然无恙那才更奇怪。
看到她的笑容,夏侯湛心中一暖,轻轻地将手垂下,捏了捏她的小拇指,示意她一切放心,有他在。而就是这么个无心的小举动,却被许多有心人看了去,都在心里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这时,只见周箬涵从太后背后快速走了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满脸痛心地道:“今日下官和内务府的公公奉皇上的命令来椒房殿替皇后娘娘换去一些常年不用的东西,并准备将其销毁,而皇后娘娘凤体染恙卧床多日,下官自是不敢怠慢娘娘凤榻上的东西。却不想,今日内务府的公公在销毁娘娘用了好几个月的枕头时,竟在里面发现了这个。”说着,她一招手,立即有人端上了一个鎏金的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一个被裁破了的枕头,而从枕头里露出许多晒干的花瓣来。
淳于邯第一眼见到这个枕头时,就觉得十分眼熟,只因这个枕头是在几月前她亲手缝制并送给皇后的,她还记得,那时正是接待东溟使者那日,她进宫之后先来皇后这里看看,之后他们三人才一起去了明光大殿。
不过,枕套虽然是她亲手缝制的,但是那花瓣却不是当初她亲自塞进去的晒干的有镇定安神之效的蓝香花。
呵,到底是何人有如此闲心,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并借此来陷害她?想着,她目光幽幽地投向周箬涵,却见她依旧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继续道:“这个一直受到皇后娘娘喜爱并伴之入眠的枕头,里面装的花竟然是夹竹桃花,而且这枕芯里面的布料也用夹竹桃汁浸泡过,大家知道,夹竹桃的花和汁液可是有剧毒的,若是闻之愈久,或者接触久了都会中毒。若不是那办事的小太监恰好认识这枕头里的花瓣,恐怕至今还无人知道此事。”
越听,淳于邯的心就越冷,不过她的表情倒是镇定,从始至终只是安静地站着,漠然地看着周箬涵的“表演”。
这时太后愤怒地拍了拍一旁的案桌,厉声道:“岂有此理,好好的后宫,而且是在一国之母的凤榻上,怎会出现这种腌臜东西!若是不小心伤了皇上,那这天下可就大乱了!依哀家看来,这人就是有心弑君,其罪可诛!一旦查出,绝不轻饶!”
闻言,淳于邯心中一冷,没想到太后一言既出,就立刻将一件很有可能只是后宫争斗的小事上升到谋害皇帝的高度,不愧是狠辣的太后,看来若是这次她不能圆满化解这件事,她就要人头落地了。
想必,策划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吧?
“母后说的是,这件事可大可小,皇后卧床几月,常说头晕脑胀,四肢乏力却又昏昏欲睡,连御医都查不出病因,还说是她心中郁结难消所致,依朕看来,这八成就是这枕头在作怪,今日将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都集齐了,就是为了揪出这幕后黑手。还有,于淑妃和邱婕妤,你们两个治理后宫不力,竟然犯了这么大的疏忽,朕一会儿再罚你们,如今由你们主持,朕和母后便在一旁看着,不揪出凶手,朕可不安心!”皇帝愤慨不已,一张儒雅刚正的脸上此时全是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