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门关

2018-04-15 作者： 外研社编译组

第一章 鬼门关

作者：华盛顿·欧文

离著名的曼哈托斯城大约六英里的地方，在那片海潮或者海湾里，有一个狭窄的海峡，其坐落在大陆同拿骚岛或长岛的海湾之间。Www.Pinwenba.Com 吧海水一流到这里，就受到两边耸出的海岬的猛烈挤压，在乱石和浅滩之间咆哮挣扎。在海水异常凶猛、湍急的时候，这些障碍就会掀起一波狂涛，波涛在漩涡中沸腾，在浪潮中喧嚣，在急流和暗礁中汹涌咆哮，总而言之，是尽情颠狂。这个时候，不管是哪只倒霉的船，只要敢闯进它的虎口，就肯定要遭殃。

据说这种凶悍的脾气只在半潮的时候才会发作。在低潮的时候，它就和其他任何一条小溪一样平静。而潮水一涨，它就又开始激荡起来。在半潮的时候，它拼命地咆哮着，似乎在索要更多的海水；但到了满潮的时候，它反而恢复了平静，有那么一会儿，居然会像一位吃完正餐的市议员一样，睡得那样香甜。就像一个成瘾的酒鬼，在根本不曾喝酒或酩酊大醉的时候，他倒显得非常安静，但是在半醉的时候，却闹得天翻地覆。

对于从前的荷兰航海家而言，这个波涛汹涌、呼啸澎湃、恃强凌弱的小海峡是一个极其危险和极其麻烦的地方。它极其蛮横地威吓着那些木盆式的三桅帆船，使它们在漩涡中急剧地转动，除了荷兰人以外，船上的其他人几乎都头晕目眩。它还常常使船碰到岩石，或触上暗礁。出于纯粹的愤怒，他们称这里为“魔洞”（字面意思是“地狱的内脏”），并严肃地要把它送给魔鬼。后来，这个名称又被很贴切地译成了英文，变成“鬼门关”；后来又有外来的闯入者，他们既不懂荷兰文也不懂英文，就胡乱地把这叫做“赫尔门”。愿圣尼古拉斯叫他们统统见鬼去吧！

从这个海峡到曼哈托斯城，也就是海峡的边缘地区，一路风景迥异。有一部分，就是在曼哈他岛屿的东海岸以及布莱克韦尔岛屿的对面，极其破碎，被岩石的凹陷处割成锯齿状，在树木的掩盖下，呈现出一派野性浪漫的景象。

通过这部分海峡的涨潮和落潮极其迅速，湍急的漩涡和逆流给航海带来了麻烦。以上都是我的经验之谈，我小时候是这些小片海域上的航海家。像那些荷兰顽童一样，我很喜欢航海，在各种各样的假日里，还不止一次地冒着船只失事、我被淹死的风险去航海。

我小时候，在这道危险的海峡中间，在一堆叫做“母鸡和小鸡”的岩石附近，就有一只卷入漩流、在暴风雨到来时搁浅的帆船的残骸。关于这只帆船的残骸有很多荒诞的故事，有人说这是海盗船的残骸，和某个残忍的凶杀案有关，现在我已经记不起来了。的确，这艘被抛弃的破船那副凄惨的样子，还有那个它躺在那里慢慢腐烂的可怕地方，足以让人产生一些奇怪的猜想。它那一排拖桩因为年深日久发了黑。满潮的时候，只见它微微露出水面；但低潮的时候，相当多的船身裸露在外，有巨大的船骨和木料，部分被剥掉了后木板，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海怪的骷髅。那儿还有半截桅杆，上面有几根绳子和几个滑轮在风里摇摆、呼啸，只见海鸥在这个令人悲伤的残骸周围盘旋和尖叫。

在我的童年幻想中，与残骸有关的故事是我非常敬畏的事物；但事实上，对我来说，这一带流传着许多寓言和冒险故事，都是些关于海盗、妖怪和藏钱的传说。后来，人近中年，为了考察这些奇怪的传说是否真实，我做了许多研究；因为我一向就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调查者，喜欢考察故乡那些宝贵的、但却模糊不清的历史分支。然而，我发现，想得到任何确凿的证据都有极大的困难。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我常常会发现无数不可思议的传说。在我年轻时，海峡的整个航线就像是昔日的幽门海峡，就是那个虚构的地方。我不打算谈魔王从康涅狄格退到长岛时用的“魔鬼的踏脚石”，因为我知道这些事似乎是我的一位可敬的当代历史学家朋友，进行深刻研究的题材，我已经把一些详细情节提供给他了。同时，我也不打算谈那个经常在暴风雨里出现、戴着一顶三角帽、老在鬼门关附近被看见、坐在工作艇船尾的那个黑汉子，大家都把他叫做“海盗的鬼魂”，因为我从来找不到一个真正可靠的人，说他见过这个鬼怪。除非他是蛙颈岛上的铁匠马纳斯·康克林的寡妇。可是，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有点老眼昏花，也许是一时弄错了，虽然大伙都说，她在黑暗里，比别人看得远些。不过，这些种种，对于我最感兴趣的有关藏金的传说来讲，几乎不能带来满足感。下面是我长期以来尽可能搜罗到的一些看起来还靠得住的材料。

关于魔鬼及其“脚踏石”的有趣描述，参见尼克博克先生去世后，他的朋友、当地著名的法学家在纽约历史学会面前诵读的学术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