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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诗义集说》中元代股体诗义著者考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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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诗义集说》中元代“股体”诗义著者考略张祝平

2018-04-15 作者: 《郭豫适先生八十华诞纪念文集》编委会

10《诗义集说》中元代“股体”诗义著者考略张祝平

八股文及八股取士是中华民族文化发展的非常重要的历史事件,研究它的形成发展史对研究中国思想文化发展史具有重要的意义。Www.Pinwenba.Com 吧有关八股文在宋、元时期的演变,正愈来愈引起学界的重视。关于八股文在宋、元时期的形态,最突出的成果是朱瑞熙先生的论文《宋元的时文——八股文的雏形》,①他对自北宋以来宋、元时文进行了研究,特别提出经义、论、策在宋元之际形成了一种包括破题、承题、小讲、缴结、官题、原题、大讲、余意、原经、结尾十个段落在内的时文体式“宋元十段文”。但其文详于宋而略于元,没从“股体”发展的角度去研究宋、元时文。笔者从朱熹所说“如今时文……若一句题也要立两脚,三句题也要立两脚”的情况看,②至少在宋宁宗时期,科举时文就已经讲究“脚”之说法,出现“股”“脚”之说可能更早。从其后宋末魏天应编、林子长笺注的《论学绳尺》笺注所提“股”、“脚”名称并用的情况看来,宋末对时文的写作评价,就提出了注意“股”、“脚”的要求。而元代科举时文的实际写作中也有人提出了分“股”的要求。元曹居贞《诗义发挥》于《诗·兔罝》云“然三章则当顺题分章截上下股。若混截上下作两股则非诗意矣。”元彭士奇《诗经主意》于《诗·甘棠》云“此亦须分章截上下股。”元谢升孙《诗义断法》于《诗·公刘》云“此题难分上下股。”③笔者认为宋元“股体”时文概念的演变与“宋元十段文”之演变有着密切的关系。明代八股文正是两者密切结合的产物。由于元代“股体”时文的文献材料存世甚少,所以对它的研究还是空白,尤应深入研究。历代为科举而作的程墨、拟题、选本、房稿等汗牛充栋,但由于历代政府和正统文人对这类书籍不予重视,认为是书坊射利,令士人专事剽窃之文,所以屡遭查禁,政府不收,藏书家不重,目录学不讲,损毁严重。因此研究宋元“股体”时文的关键是要从文献入手,爬罗剔抉,捡遗拾漏,方能有所斩获,有所突破。笔者经过十多年的搜讨发现现存元代最完整的谈及“股体”时文作法的材料在元代一些《诗经》注本中较好的保留下来,而这些注本的一些主要内容,集中保存在明初孙鼎编辑的《诗义集说》中,所以弥足珍贵。④郭豫适先生八十华诞纪念文集《诗义集说》中元代“股体”诗义著者考略一、 关于《诗义集说》关于《诗义集说》,黄虞稷《千顷堂书目》(民国适园丛书本)卷一《诗类》著录云:

孙鼎《诗义集说》四卷,正统十二年丁卯序。

清阮元《研经室外集》(四部丛刊景清道光本)卷五《诗义集说四卷提要》云:

《诗义集说》四卷,明孙鼎撰。鼎字宜铉,庐陵人,永乐中领乡荐任松江教授,擢监察御史,提督南畿学政。是编凡四卷,盖采取《解颐》、《指要》、《发挥》、《矜式》等书,择其新义,汇为一编,仍分总论、章旨、节旨各类,展帙厘然,颇属精备,其中所引如彭士奇《诗经主意》、曹居贞《诗义发挥》,朱彝尊则云未见,谢升孙《诗义断法》则云已佚。考之黄虞稷《千顷堂书目》知是书成于正统十二年。《经义考》曾列此书而注云:“未见”,此则从原刻影钞,惜其序文已佚耳。

明代叶盛《水东日记》(清康熙刻本)卷六有这样一段记载与《诗义集说》有关:

古廉李先生在成均时,松江士子新刊孙鼎先生《诗义集说》成,请序,先生却之,请之固,则曰:“解经书自难为文,近时惟东里杨先生可当此。况《六经》已有传注,学者自当力求。此等书吾平生所不喜,以其专为进取计,能怠学者求道之心故也。”

明张萱辑《西园闻见录》(民国哈佛燕京学社印本)卷八也有类似的记载。李先生之所以拒绝作序,“以其专为进取计”,是看出其书专为科试作义而作的缘故。

从黄虞稷《千顷堂书目》著录可知,其书原本有作于正统十二年丁卯序,本可从《序》中了解到所引录著作及著者情况,“惜其序文已佚”,故无法知悉。由于有些著作已佚,著者情况不明,造成了后人的误解,如本书所引录著作除《诗解颐》作者朱善为明人外,其余都是元代人,而《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经部)》则云:“(《诗义集说》)惟其所纂辑皆明人说《诗》之书。”⑤再如《江西通志》、朱彝尊《经义考》皆将《诗义断法》著者元人谢升孙误说成了宋人。元代参与科试的江西庐陵人彭士奇著《诗经主意》、曹居贞著《诗义发挥》、谢升孙著《诗义断法》,福建人林泉生著《诗义矜式》等都倡导并作“股体”《诗经》经义,体现了解经与科举制义的密切关系,因此有必要对这些著作、著者以及他们的科举活动进行一些考察。

二、 《诗义集说》元代“股体”诗义著者考略《诗义集说》四卷共收入元彭士奇《诗经主意》、元曹居贞《诗义发挥》、元谢升孙《诗义断法》、元林泉生《诗义矜式》、元无名氏《诗经旨要》、明朱善《诗解颐》几家对《诗经》经义的解读。其中彭士奇《诗经主意》、曹居贞《诗义发挥》,林泉生《诗义矜式》、谢升孙《诗义断法》、无名氏《诗经旨要》都谈及“股体”经义,因无名氏《诗经旨要》无法进一步考察,明朱善《诗解颐》又与股体无关,故对二者不做探讨。现根据各种文献记载对元代四家有姓名的著者和著作考辨如下:

(一) 元谢升孙《诗义断法》

1 文献的著录:

(1) 明夏良胜撰《(正德)建昌府志》(明正德刻本)卷八典籍:

《诗义断法》,谢升孙著。

(2) 明夏良胜撰《(正德)建昌府志》(明正德刻本)卷十六,人物,文学,宋:

谢升孙,号南窗,南城人,举进士,官至翰林编修。

官翰林,以文学名世,朝野之士尊称之曰“南窗先生”。有《诗义断法》行于世。《旧志》(3) 清谢旻修(康熙)《江西通志》(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八十三,人物十八,建昌府,宋:

谢升孙,南城人,举进士,官翰林编修。以文章名,世人称南窗先生。有《诗义法》行世。《林志》(按:即明嘉靖二年江西布政司参政林庭等修撰的《江西通志》)(4) 朱彝尊《经义考》(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一百八,《诗》十一(宋代部分):

谢氏升孙《诗义断法》,佚。《江西通志》“谢升孙,南城人,举进士,为翰林编修官。朝士称之曰;南窗先生。”(5) 《四库全书总目》(中华书局1965年版)卷十七《诗类存目》一:

《诗义断法》五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不着撰人名氏。卷首有建安日新书堂刋行字,又有至正丙戌字,葢元时所刻。朱彝尊《经义考》载:宋谢叔孙《诗义断法》,不列卷数。注引《江西通志》曰:叔孙,南城人,举进士,官翰林编修。又载《诗义断法》一卷,不著名氏,注曰:“见《菉竹堂书目》,并云巳佚。”此本五卷,与后一部一卷之数不符,其叔孙之书欤。首有自序,词极鄙俚,殆不成文。卷前冠以作义之法,分总论、冒题、原题、讲题、结题五则,次为学诗入门须知,次为先儒格言,次为总论六义,皆剽窃陈言,不出兔园册子。又书中但列拟题,于经文刋削十七,始于《墉风》之《干旄》,不知何取。盖揣摩弋取之书,本不为解经而作也。

2 谢升孙与《诗义断法》考由各家著录可知谢升孙著有《诗义断法》一书。前举(康熙)《江西通志》卷八十三云:

“谢升孙,南城人,举进士,官翰林编修。以文章名。世人称南窗先生。(《林志》)”此卷于谢升孙后十位又载:“谢元礼,南城人。通五经,尤长于《易》,以德行、文学称。元程钜夫志其墓。(《林志》)”程钜夫《谢元礼墓志铭》云:“南城谢元礼先生以至大四年八月八日卒,年八十四。将以皇庆二年某月某日葬太平乡金塘之原。其友潮阳尹赵艮塘等十人为书,介其子升孙所次行实来京师,请铭其墓。……长通六经,长于《易》,……子男二:长升孙,慎修好学。次谦孙,蚤世。”⑥由此可知谢升孙其父谢元礼也通六经,谢升孙出自书香门第,有家学渊源。明王圻《续文献通考》(明万历三十年松江府刻本)卷一百七十三《经籍考》“《诗经发挥》,吉水杨舟授《诗经》于谢南窗作。”(康熙)《江西通志》卷七十六(元)载:“杨舟,字道济,吉水人。授《诗》学于谢南窗,作《诗经发挥》。(《林志》)”可知谢升孙《诗》学得之于杨舟。沈仁国《元泰定丁卯科进士考》依据虞集《汪县尹墓志铭》所说谢升孙和汪英同年进士,亦是同郡人,因此断定两人皆为泰定丁卯科进士。⑦由此可见谢升孙是元代人。由于明嘉靖二年林庭等修《江西通志》时将其错列为宋人,并将其父谢元礼名列其后十位,朱彝尊《经义考》也从《江西通志》将其列为宋人,《四库全书总目》更将其名由“升孙”改成了“叔孙”,一错再错。谢升孙还曾设帐授徒,明宋濂撰《故东吴先生吴公墓碣铭》云:“泰连生俨仪,仪字明善,世称为东吴先生。自幼以缵承家学为事,鸡初号辄起,秉火挟册而读之。时建昌江公存礼、谢公升孙皆前进士,先生负笈从之游,继登乡先达虞文靖公集之门,于是博极群书,其学绝出于四方。”⑧明陈谟《元故隐君峻极郭先生墓志铭》亦云:“隐君讳宗,字宗大,学者称峻极先生。……通《诗经》,得六义邃深处。侍江华公建昌时,进士谢南窗先生,《诗经》巨擘也,甚称誉之。”⑨明初硕儒吴仪、郭宗等都曾受学于谢升孙,郭宗的《诗》学还曾得其教诲。谢升孙精于《诗》学,还有虞集所言为证,虞集在《送吴尚志序》中言:“子之乡,有前进士江君学庭者,《礼》士也;谢君子顺,《诗》士也,于予有文学之契焉。”⑩谢升孙在元代不仅在《诗经》学上颇有名望,而且在经义作法也很有研究,他提出的作义见解,被收入《作义要诀》、《举业筌蹄》中,对后代作义产生了影响。据元倪士毅《作义要诀序》言:“今之经义不拘格律,然亦当分冒题、原题、讲题、结题四段。愚往年见弘斋曹公《宋季书义说》,尝取其可用于今日者摘录之。兹又见南窗谢氏、临川章氏及诸家之说,遂重加编辑条具如在以便初学云。谢氏、章氏说已载《举业筌蹄》中,兹不复录。”然《四库全书总目》则指出《作义要诀》存本为《永乐大典》本:“原序称兼采谢氏、张氏之说,《永乐大典》注‘其说已载《举业筌蹄》卷中,故不复录’。今是卷适佚,姑仍旧本阙之。然大旨则已具于此矣。”由此可知,谢升孙作义之说先收入《作义要诀》,后也被收在《举业筌蹄》中。

清瞿镛《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清光绪常熟瞿氏家塾刻本)卷十七,子部五著录有这样一本元代刊本书:

汉唐事笺对策机要前集十二卷后集八卷(元刊本)题进士旴黎朱礼德嘉著,有至正元年盱江谢升孙序……考江西通志科目无朱礼名,此所称进士殆乡贡进士也。其书取汉唐政典分门纂记加以论断并为笺释。前集皆属汉事,后集皆属唐事,叙次贯穿,议论平允,实有裨于经世之学,不徒供科举之用也。按谢《序》云:“《汉唐事要》吾友朱君所作。”是此书原名《汉唐事要》,其所为“对策机要”者,想当时刊书人所加,以邀易售,故前集第七卷又有《新笺事要策场足用》之名,书估无识,妄改名目绝可哂也。目录后有正书墨图记曰:至正丙戌日新堂版。旧为泰兴季氏藏本,见延令书目。(卷中有周印天球文点停云馆珍藏,彭城开国钱氏藏,季振宜印沧苇裘曰修审定董诰印蔗林诸朱记)

从此书题要中可看出谢升孙也曾经为其友所编科试策论书做序,对科举用书比较关注。

清曾燠辑《江西诗徴》(清嘉庆九年刻本)卷三十四(元代部分)对谢升孙介绍云:“升孙字子顺,号南窗,南城人。与孙存吾善。”又云:“存吾,字如山,庐陵人。官儒学学正,与清江傅习诠次《皇元风雅》前后集。”《元风雅》前有至元二年(1336)丙子三月晦日谢升孙所作的《元风雅序》:“诗者,斯人性情之所发,自《击壤》来有是矣。然体制随世道升降,音节因风土变迁。以近代言,唐诗不与宋诗同,晚唐难与盛唐匹。我朝混一海宇,方科举未兴时,天下能言之士一寄其情性于诗。虽曰家藏人诵,而未有能集中州四裔文人才子之句汇为一编,以传世行后者。庐陵孙君存吾有意编类雕刻以为一代成书,其志亦可尚已。……编诗者当以是求读者,亦以是观则得之矣。子其遍历《风》、《骚》之国而搜访焉,庶乎是集可无遗憾,若夫可否去取,自有当今宗匠在。”《四库全书总目》云:“《元风雅》二十四卷,前集十二卷乃元傅习采集时人之诗而儒学正孙存吾为之编类者,后集十二卷则存吾所独辑也。……观谢升孙、虞集俱为之序,盖在元末颇有时名者。”元朱公迁撰《诗经疏义会通》卷十《彤弓之什二之三》,《增释》引南窗谢氏曰:

“彤弓弨兮”,有其器也;“我有嘉宾”,有其人也;“钟鼓既设”,有其礼也。既有其器,复有其人,必有其礼,此燕有功之意也。“受言藏之”,器之重也;中心贶之,一朝飨之,礼之专也。既重其器,必当其人,又专其礼,此燕有功之诚也。故歌咏之间凡意之出于诚者,反复言之。

此段即引自谢升孙《诗义断法》,从其文意看层层推进,逻辑谨严。《四库全书总目》所云天一阁藏无名氏五卷本《诗义断法》是否为谢叔孙所作值得怀疑,从其身为进士,官翰林编修,为好友《元风雅》作序来看,那“词极鄙俚,殆不成文”之《诗义断法》不太可能为他所著。而明初孙鼎编的《诗义集说》所收《诗义断法》倒确实为其所作。

(二) 元彭士奇与《诗经主意》

1 文献的著录:

(1) 《文渊阁书目》卷一《地字号第二厨书目》,《诗》:

彭士奇《诗经主意》,一部一册。

(2) 明夏良胜撰《(正德)建昌府志》卷八《典籍》(明正德刻本):

《诗经主意》,彭士奇著。

(3) 朱彝尊《经义考》一百十二《诗》十五:

彭氏奇《诗经主意》未见。按:奇,未详何时人,书载叶氏《菉竹堂目录》。

2 元彭士奇科举活动及著述考据元刘诜《建昌经历彭进士琦初》墓志铭所言:

余友彭君琦初以至顺二年九月二十一日没于五羊官舍。……其季子镃跣足迎丧。踰年十一月庚午,奉柩葬于庐陵化仁乡印山新塘之原。请铭,余惟知琦初久莫如余,不得辞也。……延祐初元,仁宗皇帝诏天下以科举取士,士气复振,咸奋淬以明经为先,而琦初以四年魁乡贡,至治癸亥又贡,遂擢第授南昌县丞。秩满。调建昌路经历。未两月有诉吏役不均者仇家共构陷,坐解职。参政耿公叹曰:“玉石俱焚,若此何以劝善。”会广选行荐为广东盐官,居官数月以病终,享年六十有六。……僦居一室,图史萧然。独四方求文者满座。读书夜分无毫末官宦意,故巳仕而人信其能有守。平生教人倾竭不吝,校文江、广,见黜卷有可取者,必为抄録,曰:“吾恨不能尽收。”又建言欲于贡额外取士。故事不必尽达而人信其用心之广。其于学破猎万卷,诗文随意引笔不为棘艰。……遗槁可数十卷,有《理学意录》,有《闻见录》、《杜注参同》。初名庭琦,字士奇,自号冲所。既以士奇入仕,改字琦初。世居庐陵白珏,自宋太博齐后,分徙化仁乡福塘。曾祖文益。祖子深,学者称坦轩先生。父季庆,宋两与乡贡,国朝赠吉水州判官。曾祖妣胡氏。祖妣郭氏。妣刘氏,赠宜人。娶罗氏,赠宜人。三子,长镛。次铉,先卒。次镃。

从刘诜所作墓志铭中可知:彭士奇(1265—1331),初名庭琦,字士奇,自号冲所。入仕后改字琦初。泰定元年考上进士,59岁任南昌县丞,后任建昌路经历,至顺二年,66岁死于广东盐官任上。彭士奇之先祖为宋太常博士彭齐,祖彭子深、父彭季庆皆为读书人,父亲在宋代还曾参加科试。由此可以确证彭士奇为元代人,以释朱彝尊“奇未详何时人”之疑。

关于他的科举活动主要有两段经历:

其一是他参加科举考试的记录,康熙间编《江西通志》卷五十一《选举三》载:“至治三年癸亥乡试,彭士奇,庐陵人。……泰定元年甲子张益榜,彭士奇,庐陵人。”而雍正间编的《江西通志》卷五十一《选举三》则载:“延祐四年丁巳乡试,彭士奇,庐陵人。……至治三年癸亥乡试,彭士奇,庐陵人。……泰定元年甲子张益榜,彭士奇,庐陵人。……彭冲所,庐陵人。”雍正间《江西通志》编写者,不知“彭冲所”就是“彭士奇”,重复著录了。至于雍正《江西通志》比康熙《江西通志》多出彭士奇参加延祐四年丁巳乡试的记载,我们来看一下元代科试记录,元刘贞所辑元至正年余氏勤德堂刻本《新刊类编历举三场文选诗义》八卷系元代科举《诗经》科试卷选编,经查收录彭士奇的材料和试卷如下:

第二卷延祐四年丁巳(公元1317)江西乡试试卷试题: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商颂·玄鸟》)第四名彭士奇吉安庐陵县人第四卷至治三年癸亥(公元1323)江西乡试试卷试题: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周颂·维天之命》)第五名彭士奇泰定元年甲子(公元1324)中书堂会试试卷试题: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周颂·昊天有成命》)第二十一名江西彭士奇根据刘诜所作墓志铭载“而琦初以四年魁乡贡,至治癸亥又贡”,以及科试试卷可见彭士奇的确参加了延祐四年、至治三年两次乡试,并在泰定元年会试考上了进士。

其二是他担任考官的经历可考的至少有两次,一次是泰定丙寅湖广乡试以县令身份担任考官,刘贞所辑《新刊类编历举三场文选诗义》详细记录了他对考生聂炳试卷的批语和自作的《冒子》:

第五卷泰定丙寅(公元1326)湖广乡试试卷试题颙颙卬卬,如珪如璋,令闻令望,豈弟君子,四方为纲(《大雅·卷阿》)第十三名聂炳韫夫武昌江夏县人[考宫彭县丞士奇批]:余以《诗》学两诣礼部,所见荆楚同经之士褎然,贡且第者数人。此来本房得卷近百,《书》卷四十,《诗》且半之,意可快睹杰作其间……此卷虽不尽合,盖铁中之铮铮者矣。

[考官彭县丞自作诗经冒子]:王者惟能备天下之德而后足以系天下之心。……要必如上章之得贤而后有是章之全德。

[彭县令自批云]:此题头绪最多,必如此说庶几包括题目方尽,而于朱子“四方以为纲”一意亦发明颇彻,故以一冒从明经者商之。士奇拜丰。

另一次担任江西乡试考官,见载于明解缙撰《伯中公传》,言伯中“天历己巳(公元1329)与弟蒙俱试,江西主事林兴祖欲举为首,彭士奇私于夏日孜,兴祖怒甚,捧两卷却立楹下,徐第为四、五,乃兄弟不失伦焉。”元代揭傒斯《刘福墓志铭》记载一个自幼热衷科举的人物刘福:

庐陵刘福,五岁好学,日记千言,不知有童子之乐。父母每怜之,十岁闻科举行,即大喜,忘昼夜,废寝食,搜猎经史,旁入捷出,务为无所不知……,父母皆以为忧。乡先达刘岳申、彭士奇、罗曾深爱之,亦皆以为忧……泰定三年十有二月八日呕血死。

元代李祁撰《萧氏疃吟四叶序》云:

所谓疃吟集行于世者,则季韶雪崖翁之所作也。季韶之诗,如静得王先生、青山赵先生皆称道之。二先生号以诗鸣,则其所称道者必不苟矣。季韶之子公翰,公翰之子与敬皆深于诗者。与敬尝受《诗经》于冲所彭先生,故其温柔敦厚之教为有源委。至其子谦用所作尤清俊可爱。里人左起中集其四世诗名曰《疃吟四叶》从彭士奇关心刘福,教授《诗经》于季与敬来看,他对科举活动是非常关注的。

正如刘诜作墓志铭所言“平生教人倾竭不吝,校文江(江西)、广(湖广),见黜卷有可取者,必为抄录,曰:吾恨不能尽收。又建言欲于贡额外取士。”从彭士奇参加元代的科试活动可见他是元代科举的重要参加者和见证人。彭士奇是元代“股体”时文的倡导者和典型的代表人物。如将彭士奇既当考生(延祐四年丁巳乡试第四名、至治癸亥乡试第五名、泰定甲子会试二十一名)的本人《诗经》经义试卷,后又当考官对他人《诗经》试卷的批语(泰定丙寅乡试聂炳卷),以及他在其《诗经主意》中所主张提倡的“股体”作义这三者结合起来,就能从考试实际、评判标准、作义理论完整系统地考察研究元代“股体”时文的发展的实况。从第一手文献资料的分析入手,会使得我们的立论坚实有据。

关于彭士奇的著述,各家著录对彭士奇著《诗经主意》一书皆无疑问。彭士奇之著述除《诗经主意》外,据元刘诜《建昌经历彭进士琦初》墓志铭所言“遗槁可数十卷,有《理学意录》,有《闻见录》、《杜注参同》。”现存还有(元)佚名所编《元赋青云梯》卷上收入的彭士奇《泰阶六符赋》(清嘉庆宛委别藏本)。清阮元《元赋青云梯三卷提要》云:“无编纂姓氏,从元人墨迹影写。上卷录赋三十六篇,中卷录赋三十九篇,下卷录赋三十六篇,凡一百十一篇。盖当时应试之士选录以作程序者。”可见也是从科试古赋类试卷所选。

在这里我们要特别提到元代欧阳玄《圭斋文集》中的《彭功远先世手泽》一文:

先参政冀公,曩善庐陵彭君士楚。先公上庠高选,虽治《春秋》,能通诸经,忍见前代时文散逸,每属士楚收拾,士楚至则稇载充牣。先公暇日,乱而泛阅之,择其尤者别汇为帙。士楚亦能朗诵先世《诗》义,宾至迭论。玄兄弟漫不及省,先公朂之曰:“黄册子会有行世时,儿曹毋忽也。”先公薨之七年,科举兴。玄首擢第,追忆先训。泰定甲子彭公冲所,以《诗经》擢进士,为士楚从弟,于是其家学益振。他日,冲所子功远来京师,袖其曾祖坦轩、祖碧野二先生及一门诸父旧业程文,盖冲所题识手泽,谒余求一言,是盖吾先公平日之所购求,而士楚之所乐诵者。彭氏世科之左劵,不在兹乎?俯仰四十余年,科目废而煟兴,兴而欻废,今明诏复饬中书举行。玄叨尘从臣,初议阙下,力赞其成,又适秉笔代言,播告海内矣。会将见程文复盛当世,喜而志于斯。

此文还被明叶盛《水东日记》引用,叶盛所见欧阳玄之文,系其手书,与收入《圭斋文集》略有差异,特以括号标出,兹引如下:

圭斋题彭氏程文予性颇不喜场屋程文,异时所作《四书》经义亦不多,惟《书经》大小题俱有破题,又有删节王滹南《书》义一帙,此外惟论十数通、表二十余道耳。乙丑叨第后,即为人持去,无一存者,迄今亦不留意。偶见欧阳圭斋所题彭氏一经,乃知前辈之于程文,其不轻乃尔。徐图访得,以示儿辈。圭斋文今附录焉:

先参政冀公,曩善庐陵彭君士楚。先公(宋)上庠高选,虽治《春秋》,能通诸经,(不)忍见前代时文散逸,每属士楚收拾,士楚至则稇载充牣。先公暇日,乱紬而泛阅之,择其尤者别汇为帙。士楚亦能(诵读)先世《诗》义,宾(主)迭论。玄兄弟漫不及省,先公朂之曰:“黄册子会有行世时,儿曹毋忽也。”先公薨之七年,科举兴。玄首擢第,追忆先训。泰定甲子(庐陵)彭公冲所,以《诗经》擢进士,为士楚从弟,于是其家学益振。他日,冲所子功远来京师,袖其曽祖坦轩、祖碧野二先生及一门诸父旧业程文,(兼)冲所题识手泽,谒(予)求一言,是盖吾先公平日之所购求,而士楚之所(恪)诵者。彭氏世科之左劵,不在兹乎?俯仰四十余,科目废而(猬)兴,兴而欻废,今明诏复饬中书举行。玄叨尘从臣,初议阙下,力赞其成,又适秉笔代言,播告海内矣。会将见程文复盛当世,喜而志于斯(后)。至元六年庚辰夏五中澣翰林侍讲学士、通奉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欧阳玄书。

此处之所以不厌其烦的将这段话引述出来,是因为这则史料对了解宋、元科举经义时文的编辑以及明代八股文形成的情况都是非常重要的材料。首先欧阳玄是延祐元年(1314年)元仁宗开科取士的首科参加者,延祐二年(1315年)取中进士第三名,为官40余年先后六入翰林,两为祭酒,两任主考千生。是元代科举的实施者和见证人。其父欧阳龙生(1252—1308)浏阳人。字成叔。宋季从醴陵田氏受《春秋三传》,试国学,以春秋中第。世祖至元中,侍父还浏阳,左丞斌台之,以亲老辞。后荐为文靖书院山长,迁道州路教授卒。后至元四年被追赠中奉大夫,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护军,追封冀郡公。彭士楚是彭士奇的堂兄,能诵先世《诗》义,帮助欧阳龙生收集宋代时文。彭士奇对彭氏一门旧业程文进行了抄录和编辑,其中有其祖父彭子深(坦轩先生)、其父彭季庆(碧野先生,咸淳三年曾考上解元)及家族其他人的程文,成为“彭氏世科之左券”。彭士奇去世后其子彭功远携此科试程文集找至欧阳玄,欧阳玄为其写下了这段话。明叶盛“偶见欧阳圭斋所题彭氏一经,乃知前辈之于程文,其不轻乃尔。徐图访得,以示儿辈。”使其成为教子之书。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卷三十二著录:“《四书程文》二十九卷、《易经程文》六卷、《书经程文》六卷、《诗经程文》六卷、《春秋程文》二十二卷、《礼记程文》十卷、《论程文》十卷、《策程文》缺卷,右八种见叶盛《菉竹堂书目》,皆明初场屋试士之文。”结合叶盛《水东日记》所云,彭士奇所编宋元旧业程文应当包括在内的。叶盛成化三年,入为礼部右侍郎,太学生张用光向他极力推荐后来成为明代八股文大师的王鏊,叶盛遂荐于礼部,厢房奖励备至,使鏊名盛一时。由此,我们可以这么说彭士奇等人所编科举程文及在明代的应用,反映了宋、元经义对明代八股文形成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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