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之:“那韩舟可有入仕?”如果入仕,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齐安之不认为乔老爷唯一的弟子是默默无闻之辈。
乔叠锦道:“臣妾来京城之前,韩师兄已经得了举人功名。”
说起来,这位韩舟就是乔夫人为她挑选的夫婿,出生寒门,为人磊落,才学出众,乔老爷曾经断言,韩舟如若参加春闱必定高中。
齐安之可不知道这些东西,正是兴致勃勃,他现在缺人提拔,有胆色有能力的人是他最喜欢的,于是道:“那今年怎么没听说这位韩举子的名声?”
乔叠锦道:“家父曾经说过十年磨一剑,过早成名,不见得是好事,韩师兄才学很好,下次也许就听得了吧。”
齐安之有些遗憾,不过这个谢宁倒可以用用,狂没有关系,有能力就行,当即揭过韩舟这一个话题,又道:“谢宁能力如何?”
乔叠锦道:“表兄是男子,就算沾着血缘关系,臣妾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齐安之却是把之前叫韩舟师兄的那些小火给熄了,贵妃的字是乔老爷一手教得,喊他师兄也没有什么。
乔叠锦想着谢宁恐怕也快到京里了,决定还是给齐安之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看到谢宁放荡的模样龙颜大怒。
“父亲曾说过表兄有魏晋之风——”乔叠锦稍稍修饰了下,至少给他留点面子。
齐安之却没有听懂,道:“有着魏晋风骨才好呀,朕就喜爱这些少年才子。”够热血,有冲劲。
乔叠锦垂下头,看着底下整齐的大理石,有些难以启齿的道:“是魏晋风流之风。”而乔老爷一向喜爱魏晋的风流名士,所以对这样狂放不羁的样子很喜爱,觉得这才是当时士族子弟应有的样子,唯一的不足也是这位的骑射着实不精,还吃不了苦了,连带着乔叠锦也受了点影响,不然不会先前说出当为世家子的话来。
谢宁出了名的风流人物,自己芝兰玉树也就罢了,他还是个颜控,不是美人看不上眼,走到哪里,身边必须要一众美人跟随才好,艳婢美妾,好不嚣张,就是这样嚣张的样子惹怒了蜀地的举子,本来想以多欺少臭骂他一顿,谁知道,谢宁的嘴皮子也是出了名的利落,气的一众书生掩面而去。
齐安之心道,这倒是个有趣的人物。
倒也不再纠缠的问下去,话题一直缠绕着一个男人,齐安之也不太舒服,换了一个话题道:“杨太妃给你下帖子了?”
乔叠锦点了点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小事他都知道?
齐安之笑着握住她的手,现在他们两个隔着一个梅花几子坐着,上面放着一个朱砂壶,里面是温度稍高一点的水,现在齐安之隔过梅花小几握紧她的手,这样有些别扭的姿势让她蹙紧了眉。
齐安之假装没看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道:“以后若是杨太妃再下帖子就不必去了,无论哪个太妃下都不要去了。”
乔叠锦眉心更紧了,解释道:“臣妾不过是谢谢上次杨太妃帮忙而已。”
齐安之笑容不动,乔叠锦也不动,她始终以为,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她不喜欢欠人人情。
过了会儿,齐安之妥协道:“不是朕不许,只是牵涉前朝……。”下面没有说下去,一般嫔妃得了这句话早该赔不是且识趣的闭嘴了,但是乔叠锦个齐安之讨论惯了前朝的事情,听了没什么感觉。
坚持道:“臣妾不过是去道谢。”无论如何也牵扯不上前朝。
齐安之本来想说,那你确定杨太妃不会利用你,嫁祸你?
最后还是没有说不出,倒不是齐安之知道杨太妃的此行的目的,而是齐安之觉得她这样下去也不错。
思忖片刻,齐安之还是决定让乔叠锦和杨太妃少接触为妙,齐安之还是五皇子的时候,可没少听底下的宫人碎嘴,这个杨太妃当时可真是狠辣得让人心惊胆战。
齐安之:“道谢的话让绿意带着份谢礼去就好了,何必亲自去?你身体不好,去杨太妃那又远,去了再病了怎么办?”
乔叠锦心道,不是有轿撵了么?
齐安之又道:“而且近日杨太妃可能没空了,杨首辅的嫡长孙要定亲了,杨夫人近日会进宫求见的,杨太妃给贵妃下帖的时候可能还没得到些消息,现在可能正在后悔呢,杨太妃和杨夫人好久未见,贵妃何必打扰人家母女团聚呢?”
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乔叠锦犹豫了,齐安之加了把火:“张大人家那庄糊涂事没有结束呢,张夫人和杨夫人平日也是交情很好地,说不得当日一起进宫了,一起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贵妃平日最听不得这些,到时候中途离席还不如不如派人去呢。”
乔叠锦想了想,也是这个理,终于点了头,齐安之放了心,松开她的手,站起来道:“今日朕就歇在长乐宫罢。”
乔叠锦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想起来那日的齐安之的放荡。
齐安之却是温声道:“朕想着朕久居京城,未出过皇宫一步,这天下各地,民情民俗也不过是从诸位爱卿口中听得到,贵妃久居蜀地,不如给朕说说蜀地的风俗情况?蜀中少数名族多,朕听了才好更好的治理。”
乔叠锦勉强应了声。
谈天总归比做那些事情强些。
脸上总算不是那么难看了,齐安之却是有些不高兴了,自己难道就这么讨嫌么?就算那晚自己稍微过分了点,不是有好几个没见面了么,不都是说小别胜新婚,朕这样的反应才正常,怎么贵妃一点感觉都没有?
齐安之越想越不是滋味,晚膳也不过草草吃了点,见乔叠锦没有问一句,齐安之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躺在床上,齐安之依言只是问了一些蜀地的风俗,乔叠锦放下了心,声音越来越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齐安之看着旁边的睡美人,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
自己这样讨好与她,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这就是求而不得?
齐安之感觉到身边人的热度,又安心了,他本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那会自怨自艾的情绪不过是一瞬,转眼间就没有踪影,反正他们两个注定要在这个皇宫住上几十年,就是块石头,也能捂热了吧?
至于他能不能坚持几十年的问题,他倒是没有考虑,求而不得的反正不是他,他现在不就是把美人抱在怀里了?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齐安之为了讨好乔叠锦弄来的枫树叶子也变得光秃秃的了,初冬已经无声无息的来了,就算是太阳高照的日子,落在地上的阳光也带着淡淡的冷意。
乔叠锦披着厚厚的斗篷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好像下一刻就要像下雪一样,可是这样的天气维持了好几天了,雪一直没有下下来。
绿意看着乔叠锦意兴阑珊的样子,小心道:“娘娘,外面风大,不若先关上窗户吧?”
乔叠锦点了下头,道:“哥哥现在到哪里了?”
绿意笑道:“娘娘,这才多久,大公子还有一个多月才到京里呢。”
乔叠锦叹道:“是本宫心急了,只是好久未见到哥哥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绿意道:“大公子现在一定是极好极好的。”
乔叠景是不是极好极好的不知道,但是云大人却是极不好的。
杨首辅一直在想皇上这次要把刀砍到哪里,他一直不认为,齐安之上次就到此为止了,现在这把刀终于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