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问道:“为什么?”
乔叠锦也坐了下来,双腿并拢,背挺的笔直,手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膝盖上,冲着太后微微一笑,让太后顿时觉得眼前一花,如果是齐安之或许能想出一个璀璨如花的俗气词,太后只能心道,真好看。
乔叠锦不好意思的道:“臣妾觉得真正的佛家圣地应该是与世无争,没有人间的烟火气,人来人往反而少了佛意。”意思是这样人来人往,红尘烟火气太重了,一点也不符合她心中的圣地。
在她的设想中,一间破庙,一位老和尚,再加上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或者菩提树,自然清幽,那才是真正研究佛学的地方,烟火气重了,怎么沉下来心参禅?
齐安之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答案,这种理想化的答案也只会出现纯贵妃身上,齐安之有一千个理由来反驳她:主持和尚也是人,也要吃饭,不这样,怎么养得活寺庙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没有这样广阔的客源,怎么宣传佛学?整日参禅,饭从何来?
想到这里,齐安之反倒是不急了,贵妃看着不食烟火食的劲儿,实际上也就是人间的富贵花,必须千娇百宠,精心的呵护着,齐安之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要是没有长乐宫里的四大宫女,这位贵妃估计梳头都不会,更不用说整日操持家务了,看为了《梦溪笔录》痴迷的劲儿,为了一幅画倾家荡产的事情发生在乔叠锦身上,他一点也不吃惊。
太后倒是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觉得是这个理,当即愤愤道:“难道那个主持骗哀家?”
下次就让人拆了那里!
太后被骗了,觉得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又想到了寺庙里金光闪闪的佛像,觉得贵妃说的没错,不是说出家人都是六根清净么,不为外物所动的么?怎么会那么有钱?
乔叠锦忙道:“伽蓝寺既然是京城周围的佛家圣地,作为主持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臣妾不过是随便说说。”
太后心想也是,被骗也是哀家一个人被骗。
乔叠锦:“在西藏又条朝圣路,所以朝圣的人一步一叩的走上了盘山路,达到活佛的所在地,臣妾是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真的……。”乔叠锦努力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但是不论哪个都觉得太过于平淡,只能道:“伟大。”
齐安之调查西藏的时候,自然直到西藏的信仰,朝圣路也听说过,但是却是嗤之以鼻,觉得这些人真的傻的可以,没想到竟然有人说他们伟大。
齐安之不相信任何的神佛,因为他小时候小心翼翼的跟着太后讨生活的生活,从来没有任何的神佛拯救他。
太后原先也是拜佛的,对着一个残破的佛像整日的参拜,在齐安之懵懵懂懂的时候跟着太后拜过,稍大一点的时候,就再也不不拜了,因为他们拜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齐安之宁愿用一些小手段去亲手改善他们的生活。
现在听着乔叠锦用着惊叹的语气去赞叹那些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佛身上的人,不由的想嘲讽的翘起了嘴角,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太后实际上也不太信佛,不过跟风罢了,现在听乔叠锦说起这些人,也觉得这些人到底是多傻,才会一步一叩的走一条路,问道:“那朝圣路多长?要跪几个时辰呀?”
乔叠锦一顿,道:“有的人要走一辈子。”
前世的时候,她看过那些衣衫褴褛的佝偻老者一步一扣的坚持磕着头,前面是见不得尽头的路,眼里的坚持可以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动。
“死也要磕完。”
那种为梦想坚持的信念让她感慨了好长时间,他们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评价,或贬或褒,他们眼睛里面从来只有一个东西。
这条路只属于他们。
太后张张嘴,又果断的闭嘴了,心道,难道只有哀家觉得这些人傻?
跪上几天,太后都觉得这些人傻到家了,但是走上一辈子?太后道,哀家还是做个平凡人吧。
乔叠锦:“西藏海拔很高,那里整日阳光灿烂,天空是一种梦幻的深蓝,周围是连绵的雪山,而布达拉宫就建在了那里,里面有着西藏的精神信仰,活佛。”
太后干巴巴的道:“听着那个地方很漂亮。”
但是再漂亮的地方跪着去也是不好地方!
乔叠锦:“漂亮不是永恒,只要精神信仰才是永恒的。”就像是耶路撒冷。
这种文艺的话,太后接受无能,只能再次干巴巴的笑了声。
乔叠锦却被勾起了无限的怅然,就像第一次亲眼看到圣彼得大教堂,亲自站在下面,心里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而在场的两个人注定不是可以理解贵妃娘娘的心情的。
乔叠锦组织了一些话,开始给太后上一堂课。
这堂课就叫做——
《论精神信仰的伟大》
齐安之被迫全程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