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刚刚措辞严厉,不过是为了公事,圣人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微臣自当遵从。”
真的是……不要脸!
众人好像重新认识到了谢公子一样,官场的人脸皮都不薄,但是像这样不要脸的人真的很少见,好人坏人你全做了。
齐安之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道:“扶陈大人下去。”
谢公子成功的再次成名了。
谢公子面对各种的视线,略微害羞的一笑,既然做不到低调,那就高调到底吧,他倒要看看他是一路扶摇直上,还是从云端打落尘埃。
齐安之回了宫,就把这件事当做趣事给乔叠锦说了,乔叠锦自从齐安之把他送进御史台,乔叠锦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了,这样只不过印证了她的猜测罢了。
只是,乔叠锦有些疑惑道:“上次科举的状元,探花全都被皇上委以重任,怎么没听皇上说过榜眼?”
齐安之一愣道:“黄爱卿还需磨砺。”
黄博知文章很优秀,为人处事很不错,但是有唐元和谢宁的珠玉在前,就不太容易出彩了,齐安之有些磨砺他,所以黄博知现在还在翰林院修书。
只是齐安之忘了,黄博知虽然是个很有耐性和毅力的人,但是他也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金榜前三,只有他被皇上遗忘了一样,黄博知就算再给自己说些勉励的话,也有些意气难平。
尤其看到唐元悄无声息的在内阁站稳了脚跟,谢宁一辩成名,更是胸中发闷,他觉得他就是栽在了人脉上。
唐元谢宁皆是出生良好,又有人愿意为他们的人脉铺路,而他出生寒门,父母双亡,更不可能成为他的助力,晚上从翰林院回家之后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闷酒。
黄博知的妹妹默默的看着哥哥的一个人大口大口的灌酒,连她站在身后都不知道,黯然的站了好一会儿,不等黄博知说话就离开了。
过了几天就是安阳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了,平阳侯年纪好小,作为嫡母和公主之尊,整个平阳侯府自然都是掌控在她手上。
安阳公主小女儿中毒身亡,那嫡长女自然是安阳公主的心头宝,眼看着大女儿眼看这就要及笄了,但是亲事还没有说定,安阳公主不由的有些急了。
为平阳侯守孝三年的孝期还没有过去,但是相看人家还是要趁早的,不然成了老姑娘,更难嫁了。
安阳公主现在就是门槛低的看不上,门槛高的人家看不上她。
安阳公主虽然是公主之尊,只是平阳侯现在只剩下了一下六岁小童支撑着门面,短时间内根本帮不上忙,结亲自然是两家秦晋之好,更是两家身后的利益的联盟,而平阳侯府现在根本起不来大作用,公侯之家自然是看不上了。
而安阳公主也看不上其他想要攀附上来的人,她还不想大女儿远嫁,不说其他的地方没有京城繁华,单单她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想她嫁的远了,近了总是好照应着,安阳公主也信不过平阳侯,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没有亲自教养,安阳公主想平阳侯长大了忤逆她怎么办,而大女儿以及女婿自然是给她撑腰的人。
安阳公主前思后想就举办了赏花宴,邀全京城的青年才俊和才貌双全的姑娘们出席,安阳公主是想相看着才好,先相看好了才好说下一步,而且这也助于她的大女儿在闺秀圈子里扬名。
而且选秀将近,能够在此扬名的话,能留在宫里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就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想来安乐公主赏花宴的人自然多的很,安乐公主亲自写的请柬还是众多闺秀炫耀的资本,能够让安乐公主亲自邀请,说明你已经薄有名气了。
等到了赏花宴终于到了要举办的那一天,整个平阳侯府都忙碌了起来,仆人丫鬟都抱着姿容艳丽的花过来摆成了一排又一排,管家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的看看哪里有没有遗漏。
安阳公主最爱牡丹,现在牡丹开的正好,大大小小的盆子之中,牡丹占据了大多数,其中一株魏紫开的最好,层层叠叠的花瓣能把人的视线吸引进去,枝叶饱满而充满了精神,上面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管家一路看着见状的仆人把它抱出来,嘴里念念叨叨的道:“我的小祖宗,小心点,这可是公主娘娘的心肝,要是坏了,主子娘娘可饶不了你。”
等仆人终于放下了,才放下心里来。
所有人都忙碌的很,为即将开始的宴会各司其职,把整个平阳侯府的人都动员起来了,而平阳侯府名义上的主子却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自始至终没有又发现他的存在,更没有人来问他一句,眼睛黝黑的很,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的转过身走了,只要管家诧异的看了下他原先带的地方,他刚刚好像看到了平阳侯站在那里,只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他摇了摇头,他大概是忙晕了,平阳侯这会应该是在书房练字吧。
等各个府上的马车陆续的停下,带着兜帽的闺秀和骑着骏马而来的少爷自然而然的宣布了赏花宴开始。
而作为青年才俊谢宁和唐元以及黄博知都在邀请之内,谢宁,唐元不用说,皇上的倚重谁都看的不出来,之后这两位的造化谁也说不清楚到底能有多大,最妙的是这两位都没有成亲,虽然都是二十多了,但都是成家立业,成完家之后再立业自然好,立业之后再成家更好,最起码多的是有女待嫁闺中的人想要把姑娘嫁给他。
谢宁之前在江南的名声太过糟糕,比起一直洁身自好的唐元,也没有那么受欢迎,谢宁自然乐的清净。
到处是百花绽放,彩蝶纷飞,穿梭其中的美人更是赏心悦目,谢宁端着酒默默的躲到了一边,看着唐元被人扯着攀谈,谢宁可是注意到,刻意攀谈唐元的可都是家里有姐姐或者妹妹待嫁的,谢宁忍住到了嘴边的笑容。
有时候名声坏一点也不算什么坏事么。
谢宁喃喃的道,过了没多久,安阳公主就出来了,提议各位姑娘作诗,而青年才俊被扯到了一边的射箭比赛,谢宁也不可避免的被扯着去了,只是这种射箭在谢宁看来不过是花拳绣腿,乔叠嘉的箭术都比这群自视甚高的侯门子弟强。
谢宁也被相邀去射箭,他笑着婉拒了,笑话,他射箭虽然是乔叠景逼着练出来的,但是也是不炫耀的资本。
正要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听到噗通一声,有姑娘落水了,然后一直淡定微笑的黄博知脸变了,因为掉水的是他妹妹。
二话不说,黄博知下水救了妹妹,然后搂着穿着湿漉漉的妹妹礼貌的去借了一处地方,还有一些干净的衣裳,过了好久才过来,只是不见他妹妹。
黄博知道:“我妹妹有些累了,而且受了惊吓,在屋里歇息一会儿。”
一行人不再问,秀女比完作诗,又开始比弹琴,一时间琴声袅袅,美不胜收,谢宁他们也开始喝酒,时间慢慢的爬过,酒后微醺,平日里放荡形骸惯了的公子哥也有些原形毕露了。
正在一切其乐融融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黄博知一愣,然后脸一变,想都不想的冲向发声的地方,这个声音是她妹妹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下,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眼睛,黄姑娘双眼含泪的按住衣衫,头上发钗凌乱,而镇国公的排行第三的庶子脸色潮红微微尴尬的站着。
谢宁很有风度的转过头,和唐元对视一眼,然后向安阳公主告辞了。
之后听说镇国公的庶子纳了了黄博知的妹妹做贵妾。
黄博知也从翰林院调入了光禄寺。
谢宁叹了一口气,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接着为自己的升职之路奋斗,因为谢宁第一个参倒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齐安之偏袒,他坐上了他上司的位置,但是因为他的这位位置来路有些让别人忌惮,尤其是御史台的同僚,此时看着谢宁的神色都很警惕,他连上司都参,谁知道哦啊他下一个的目标是谁。
谢宁在一群敌视或者漠视的视线中办公,好像没有任何的表现,对同僚的冷暴力和孤立好像也没有看到,只是每天该做什么的又做什么,因为他现在又找到了一个目标,正在为扳倒他而搜集证据。
就在谢宁的汲汲经营的时候,选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卡开始了,皇后和太后都高高的坐在上面,乔叠锦也是有资格来的,但是她婉拒了,齐安之对这个没多少兴趣,要论美人,他见过人家绝色的容木槿和乔叠锦,不觉得其他人会比她们漂亮,更多的是其身后的势力,稍微提点了皇后几句,其中几个一定要留下,其他的由皇后全权处理。
皇后自然应了声,但是也不敢拿大,把太后请来坐镇,虽然老太后不管事,但是选秀这样的大事还是请太后过来的好,免得以后有人说她这个皇后出于私心把人擅自刷了下去。
皇后很会讨好太后,齐安之说的那几家全都留了下来之后,就对太后道:“太后想看什么才艺,就让她们表演吧,这也算考核的内容之一。”
能不能讨得了太后的欢心留在宫里,就看你们的了。
皇后含笑的看着底下一堆含笑如花的少女,不由的感叹了声,这是她第二次主持选秀,下面的小姑娘还是年华正好,美丽妖娆,而她已经老了,已经看到这样的情景会更多,皇后对自己说,一定要稳住。
她有后位,是国母,儿子是太子,是大雍未来的主人,她只要稳住,教育好太子,不犯大错,以后她会是笑的最后的人。
底下的人永远年轻鲜嫩,但是进了宫的总是年华逝去的一天,而她年华也在逝去,但是她永远是皇上的妻子,没有大错,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娇妻何须羡美妾。
皇后笑的一片雍容大度,太后却瞪大了眼睛,对着皇后道:“真的全都听哀家的?”
太后就是上次犯抽了,现在她自己都有些犯怵,要是真的再出了错这可怎么办呀?
皇后情不自禁的挑高了嘴角,笑道:“您是太后,您最大,当然是听您的,您喜欢谁就留下谁,谁还能说个不字,说句不好听的,妃嫔们进宫还是伺候皇上,您是太后,哄您开心也好不是应当的。”
太后被皇后说的眉开眼笑的,伸出手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后这才注意到太后今天没有带指套,以前太后可喜欢那些赤金镶嵌宝石的指套或者护甲了,现在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的,什么也没有带,也没有染东西,不由的问了一句道:“太后今日怎么没带指套?”
太后也跟着皇后的视线看了下自己的手,笑道:“贵妃说长时间带指甲套不好,还容易滋生那个……什么来着?”
说着看向身后的容嬷嬷,容嬷嬷嘴角轻动,道:“回太后,是细菌。”
太后拍手笑道:“没错,就是细菌,说是容易生病。”
皇后细想了下也没有想到什么是细菌,符合这太后笑道:“贵妃看的书多,总是懂得多的。”
太后与有荣焉一样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
皇后功力还不太够,嘴角一抽,然后面色不动的道:“母后还是快想考题吧,不然底下的美人们可都等急了。”话里带了三分笑意,三分调侃。
太后被转移了话题,开始难为底下的秀女,只是她挑的东西那些东西太过于平常,所有人的水平都差不多。太后就为难了,然后太后突然眼睛一亮,道:“怎么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
皇后和太后做的高,中间隔了一层珠帘,看人的时候不甚分明,刚刚秀女轮番表演的时候也没看清,这会儿人走得近了,又没有人在最中央表演,太后就看到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皇后也定眼看过去,心道,名单上没有双胞胎呀,等看清了那一红一绿两个身影之后,才记起这好像是国子监祭酒的两个姑娘,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异母的姑娘长得这般想象。
皇后道:“你们走上前来,让太后好好看看。”
一红一绿的两个身影微微低着头上前,两个人一副迥异,发型也不相同,但是垂下头来的时候,轮廓几乎一模一样,皇后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笑着问太后道:“要留?”
底下的两个身影不由自主的都是一颤,皇后暗笑了声。
太后确实对这两个长得好像的姑娘很感兴趣,只是她们又没有出色多少,太后努力想表示自己真的是铁面无私,听了皇后的话,摇了摇头,对着底下的两个人道:“你们最擅长什么,说给哀家听听?”
火红衣裙的姑娘先开口道:“回太后,民女最擅长书法。”
太后就让人拿了笔墨纸砚,等红衣姑娘写完之后,皇后和太后看了一眼,没说不好也不说好,然后那个绿衣姑娘微微抬起来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姣好的面孔,红唇轻起道:“民女最擅长弹琵琶。”
太后让人拿了琵琶上来,等绿衣姑娘端坐好了之后,开头就是一段激昂的音乐,隐隐的听到了刀剑之声和战鼓齐鸣的声音,皇后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面露异色。
太后却是恍然道:“哀家听贵妃说想要一个弹琵琶弹的好的,现在有了,正好改日让贵妃听听,弹的挺不错的。”
皇后嘴角抽了一下,太后您是在给贵妃拉仇恨值么?
如果皇后不是知道太后的本性和太后真的很喜欢贵妃,皇后一定觉得太后故意在给乔叠锦树立敌人。
而地下的小姑娘被当成乐姬一流,居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皇后不动声色的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