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没等这两人把计划实施,云选侍就出事了。
云选侍自己平时注意着饮食,但是毕竟没有生过孩子,对这些东西也是一知半解的,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端上来的饮食总会不经意间掺杂着一些寒凉的东西。
这种东西吃一点还好说,但是吃多了就容易出问题。
在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云选侍腹中坠痛,裙子上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皇后蹙着眉叫了太医,具体是什么,皇后心里已经有数了。
果然等太医宣布云选侍已经有孕将近两个月的时候,皇后笑着赐下了赏赐,汇报了齐安之,齐安之点了头,没有说赏赐的事情,皇后也没有多说。
云选侍没有得到齐安之的赏赐,心里忐忑的很,但是心派过来的嬷嬷宫人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她也换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地方,云选侍稍微安了下心。
但是等有人说,杜贵姬想要见她的时候,云选侍蹙了眉头,不高兴的瞥下嘴唇。
杜贵姬被关了这么久,皇上提都没提一下,宫里的人精都知道宫里的风向要转了,杜贵姬偏偏要在她怀孕的消息传遍后宫之后见她,在云选侍看来,她是想让她帮忙说情。
在云选侍看来,这是风水轮流转,以前是她倚仗着杜贵姬,现在杜贵姬要倚仗她了。
云选侍本来不乐意去的,她根本没想过去帮杜贵姬,只是她转眼想到,她们以前在别人看来要好的很,她一次不去看杜贵姬,别人未免说她忘恩负义,性情凉薄。
云选侍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于是就一脸担忧欣喜的跟着宫女去了杜贵姬那里,心里想着,想着一直对她都像是施舍的杜贵姬现在对她巴结哀求,云选侍终于心情好了。
齐安之禁了杜才人和杜贵姬的足,只是没有禁止别人来看她们,只是杜贵姬一律不见,云选侍算是第一个见到杜贵姬的人了。
等她进了屋子,就打了一个冷战,下意思的抖了下,四处看着四周的摆设蒙了薄薄的一层尘埃,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扰了,云选侍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嘴角,看到这里,她似乎就能想象的到杜贵姬的破落。
天真的杜贵姬不知道经历这些之后,是不是还能继续天真着?
只是等杜贵姬甜甜的声音想起来的时候,云选侍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只看到衣着光鲜靓丽的杜贵姬正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周围是飞舞的轻纱,她头上的首饰还是精致贵重,甜甜的道:“云姐姐。”
云选侍蹙了下眉,然后很快的松开,松开宫女的手,往杜贵姬的方向走了几步,仿佛不可置信,又好像是喜出望外,喃喃的道:“杜妹妹。”
杜贵姬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向以前的那样子一样挽住了云选侍的胳膊,因为外面的侍卫说不能让太多的人进入,所以跟着云选侍进来的只有一个宫女,现在那个宫女看着两个人宛如亲生姐妹一样的样子,犹豫了下,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这里好像不太对劲,阴森森的很,也许是人太少,少了人气的关系,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仔细嗅了下,似乎隐隐有股香气,再想要细闻一下,又好像没有。
云选侍关切的对杜贵姬道:“自从妹妹被皇上禁足,姐姐我一直担心的很,只是本主身体不适,就一直没有来看妹妹,妹妹不会怪罪姐姐吧?”
开始的时候还是姐姐,到了后面就是本主了,手也状似无意一样摸着肚子,话里也少了三分的热情,只是杜贵姬好像没有听出了一样,还是满脸笑容的看着云选侍,道:“当然不会了,姐姐为皇上孕育皇子,为皇家开枝散叶,妹妹为姐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姐姐呢?”
云选侍也听出不对劲儿了,这种滴水不漏的话怎么会是一张嘴不饶人的杜贵姬说的出来的,只是云选侍看着杜贵姬不似作伪的脸,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多心了。
云选侍没看到杜贵姬的落魄的样子,杜贵姬还是衣衫鲜亮,精神也没有半点萎靡,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对她苦苦哀求,云选侍心里不太高兴,只是看着杜贵姬与有荣焉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找了个借口,就想告辞,这里却是冷的很,她在这呆着不太舒服,反正她也来看了,别人想说什么也拿不出借口来。
云选侍想到这里,正要开口,就听杜贵姬突然笑眯眯的说了一句,道:“云姐姐想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怀孕的?”
云选侍脸一沉,这是什么话,她当然是皇上敦伦才能够孕育皇子,她这话好像是怀疑她偷人一样,云选侍正要发怒,又觉得不对,这话好像不太对劲,刚察觉不对,就觉得身体发软的很,头脑却越发的清晰,云选侍顿时惊怒交集,忍着不安勉强笑道:“杜妹妹你……。”到底想做什么?声音也虚弱的很,根本叫不了人。
等云选侍看到她带来的那个宫女也软倒在地,转头在看杜贵姬甜甜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寒,这绝对不是巧合。
杜贵姬却仔仔细细的把云选侍身上的斗篷给她盖好。
这里是失宠妃子禁足的地方,不要说长乐宫的地龙了,就是上好的银霜碳也不会往这里进贡,这里燃着的不过是两盆普通的炭盆,冒着淡淡的烟气,加上整个室内的家具被人为的挪动了不少,室内空旷的厉害,云选侍在这里呆了好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冷,再加上杜贵姬慢条斯理的动作,更觉得凉到了骨子里,就算把身上厚厚的斗篷盖的严严实实的,也暖不了自己。
云选侍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时候,打了一个冷战,咽了下口水,正想要说话,就看到杜贵姬笑着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背对着云选侍走到飞舞的轻纱后面,云选侍才恍然的发现,虽然杜贵姬衣衫光鲜如初,只是她穿的实在是单薄的很,还是秋天单薄的衣物,连斗篷都没批上,刚刚碰到她的地方也凉的可怕,可是她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伸出手,推开了打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呼啸的北风瞬间把她衣物吹了起来,白色的轻纱疯了一样的舞动,黑色的头发也随风飞舞,看起来倒是像是一个风子。
杜贵姬用几乎叹息的声音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
云选侍又咽了一下口水,很想问杜贵姬,她到底在等什么,只是她现在虚弱的只能喘气,杜贵姬说完这一句话,就再次从窗边走开,隐没在白纱之间,只是窗户没有关上,北风还在呼啸,这让云选侍再次打了一个寒颤。
云选侍这次没有等太久,就听到了杜贵姬的脚步声,室内安静空旷的很,杜贵姬不响的脚步声现在就格外的大,只听得哒哒的声音,不是一般妃嫔穿的那种软底的绣花鞋,像是男人穿的那种硬底的皂靴。
似乎还有别人的声音,等杜贵姬拖着什么东西出现的时候,云选侍的眼睛一缩,等杜贵姬再走近了一点之后,云选侍总算看清了她拖着的东西,准确的应该说是一个人。
那个人好像昏迷着,没有半点的知觉,穿的衣裳也是单薄的很,衣裳也是簇新的,看款式不像是冬天厚重的冬装,层层叠叠的裙子逶迤了一地,黑色的头发和混乱的披着,云选侍看不清她的样子,只看到她被杜贵姬提着的右脚踝,杜贵姬就只提着那个人的右脚踝,就这样把这么一个大活人一点点的拖了过来。
杜贵姬长的娇小,只是把这么一个人拖过来,却没有多喘一下,好像手上拿的不过是一件轻比鸿毛的东西。
云选侍觉得自己好像在冰洞里冻了一整天一样,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寒气,不受控制的又打了一个哆嗦。
等杜贵姬停在她眼前的时候,云选侍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僵硬的很了,有心吐出一些软话,却没有半分的气力,然后看着杜贵姬一点点的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让她靠起来,然后耐心的把她的头发都用手梳理好,云选侍这才看清这个人的真容,是杜才人。
只是杜才人消瘦的狠了,就剩下皮包骨一样,颧骨高高的耸起,脸颊上好有纵横的伤疤,弯弯曲曲的痂蜿蜒在脸颊上,好像两只丑陋的虫子,再也看不到和杜贵姬一样鲜活美丽的容貌。
云选侍身体没有气力,但是却努力往后挪,想要往外移一下,离杜贵姬远一点。
云选侍终于意识到,她看走眼了,彻底的看走眼了。
她哪里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明明是扮猪吃老虎的主,明明就是变态!
云选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她不该过来,不该在这里久留!
她最不应该心存利用的和杜才人交好!
云选侍肠子都快悔青了,可惜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她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如果这个杜贵姬真的是扮猪吃老虎的主的话,那她之前的那些小动作怎么能瞒的过去她?
她现在这样倒是要怎么对她?
杜贵姬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对她微微一笑,眼神还是无辜的样子,嘴角翘起的弧度还带着甜甜的弧度,以往杜贵姬嘲笑她白痴天真,现在看了只觉得浑身发寒。
杜贵姬带着甜甜的弧度对云选侍道:“不要着急,云姐姐,你不是很喜欢见到皇上么?一会儿皇上就到了,你一定很开心的,对不对?”
云选侍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杜贵姬宽容的笑了笑。
然后自言自语的道:“栀子的动作怎么这么慢呢?果然是笨蛋一个,告密都这么慢吞吞的。”
又做了会儿,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杜贵姬重新露出了甜甜的笑靥。
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