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浇菜了?"
"不……浇了!晚上,加……班。"
苇声心里一直美滋滋,干活自然浑身是劲,孙合作干活有热情,也不惜力,两个小伙子就像是上紧的发条,上堤下堤就没四平八稳的走过一步,呼呼呼呼,端的是旋风一般。为了不窝工,苇声干脆将孙合作留下吃饭,孙合作做饭的差事则临时交给了时间略微宽松一些的王红卫。但尽管如此,两个也一直干到第二天太阳将落。
"孙合作,下去洗个澡去吧。"苇声抹着一脸大汗。
"你……行吗?"孙合作怀疑的看着苇声。
"就怕你不行!"苇声自信的说。
"那……就下吧。"孙合作说着就脱衣裳,"看看谁……行!"
"噗通!"孙合作一个猛子扎下去二十多米处才浮出来,他朝苇声摆了下手:"你……行吗?"
苇声也"噗通"跳下去,他没有扎猛子,而是奋力的划了几下水,眨眼到了孙合作跟前:"我这技术,你会吗?"
孙合作摇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行!我这是正规军,你那是土八路。"苇声说笑着又划了几下水给孙合作看,"看到没,我这可是经过正规训练的。"
孙合作不服气:"你……正规军怎么了?还不……照样给……土八路打……败!"
两个互不服气,于是就比,他们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向东游,还别说,孙合作还真没给苇声落下。
"我日,水……忒凉,咱上去吧。甭给泡……出病来。"孙合作看着苇声,"你嘴唇都……发青了。"
苇声说:"你也一样。"
两个就上来岸,相互欣赏着对方的**,苇声指着孙合作的胯下:"你那家伙都缩成蚕豆粒了。"孙合作也指着苇声说:"你……还不如我呢。你的简……直粉……笔头。"苇声说:"我的要是粉笔头,你的只能算是蜡笔头。"孙合作说:"我……的蜡笔头,你的……火柴头!"
两个相互取笑着,苇声忽然指着对面河堤:"有女人。"
孙合作看也没看"噗通"又跳到河里去了。
苇声说:"你个笨蛋!现在哪还有女人往这边来?"
孙合作挤挤眼,莫名其妙的笑着,指着这边岸上:"这……不是女人?"
苇声一回头,岸上果然有个中年妇女在经过,想也没想就跳进水里,解嘲道:"幸亏脸朝这边,不然啥都给人家看见了。"
孙合作说:"能……看见啥?火……柴头?"
晚上仍然留下孙合作吃饭,爷爷的酒坛子里还有二斤多散酒,苇声给爷爷倒了大半碗,给自己和孙合作都倒了小半碗。没有别的菜,奶奶从腌菜坛子里盛了一碗腌雪菜做酒肴。
苇声开玩笑说:"孙合作,看看你这个园匠咋干的?社员们的菜篮子里空空的了。一天三顿吃咸菜。"
孙合作认真的说:"这……没办法。麦……头里,正,正是缺……菜的时候。"
"你就不能想点办法种出菜来?"
"办……法倒是有,队长不……支持。我……一上任,就……跟队长……申请,建……一个温室。队长不……认这……一套。"孙合作一脸无奈。
苇声抿了一口酒,感慨道:"看起来,农村确实需要知识文化。"
"就是,就是。"孙合作赞同的点点头,"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确……实需要我们这……样子的有文……化的新……型农民。"孙合作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说话憋的,脸有些红。
喝了半碗酒,身子又疲累,苇声睡的很沉很香。
天明起来晨跑,到了东庄路口,苇声像昨天一样等了将近十分钟,他幻想能等来菱花,可是他像昨天一样失望。这样的失望一直持续到周末,星期六晚上看电影,苇声早早的去了东庄,他先到菱花家门口转悠了一圈,一个略有些驼背的清矍老头在菱花家门外拄着拐杖站着。苇声判断这个老头就是菱花的爷爷,他扭着脸没看老头,老头也一直低头向地没有看他。
这一晚,苇声先后到菱花家门口走了十几个来回,可是他并没有见到菱花,他甚至连菱花说话的声音都没听到,就连喂猪的活都是藕花干的。
"菱花怎么不见了?蒸发了吗?"苇声心内布满疑团。
藕花喂了猪搬了凳子去看电影,苇声在后边紧跟了一阵子,他想打听一下菱花的事,可是他最终没有开口问,他没这个胆量。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苇声心内的疑问也与日俱增着,他几乎不能安坐片刻了。
东方红拖拉机开过来耕地了。
紧邻界沟的苕子地是留的春稻田,苕子已经长成了,作为改良土壤的绿肥,它们是要给深翻到土壤里面的。东方红是临近傍晚的时候轰轰隆隆开过来,它没有停歇的意思,从地南头到地北头将近三百米用不多久就跑到头拐回来了。东方红的灯真亮,每次拐弯扫射过来,凉棚底下地上的草棒都能看得见。苇声对东方红很有些神往,大拖拉机耕地他还只是在课本上、电影上看到过,真实的情景从来没见到。他很想过去看看,但是爷爷不要他去:"看那玩意干啥!跑得那么快,哧溜过去了,撵都撵不上。"爷爷说的很有些夸张。奶奶也夸张着:"犁子那么大,地翻的也深,黑灯瞎火,不小心一下子就给埋底下了。"苇声笑笑,就不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