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坝是微山湖的拦湖大坝,也是湖西到湖东的唯一通道。正因为是唯一通道,公路尽管很窄但过往的车辆特别多。“得儿!驾,驾!”身后有鞭子响和驾车的声音,苇声一扭头,一辆马车正从后边赶上来。
“我得跟它赛赛,不能让它赶上。”苇声决定与马车赛跑,腰一弓,两脚比刚才蹬的更快了,耳边居然响起了风声。
“这样的话时速能达到多少?”苇声想测一下速度,他很快找到了参照物。公路旁栽有高压线电杆,苇声看了一眼手表,心里默默计时。经过十根电线杆后苇声看看表,还不到两分钟。“这样看,时速应该不下三十公里。”感觉马车给落的远了,苇声兴奋的往后看看,不好,比刚才离得更近了。“绝对不能给它赶上!”苇声一阵拼命狂蹬,人几乎站了起来,屁股完全离开了车座子,车链子打的车链瓦啪啪直响。但是,马车在后边依旧“穷追不舍”。“我就不信干不过它!”苇声豪气陡升,蹬的更猛起来。
车子突然间失了速,后轮也有异样感觉。“坏了,坏了!”苇声赶紧刹住车,一跃下来,果然,后胎瘪瘪的,爆胎了。
马车呼呼地赶上来,赶车的汉子笑着朝苇声看了一眼,将鞭子高高的举起“啪”一声甩了个响的,得胜般的扬长而去。
“老子不是车子坏了,你想赶上?门也没有!”苇声掐着腰,不服气的望着渐远的马车。“咦?马车上坐着的那个女孩不会是菱花吧?”苇声瞪圆眼睛,“太像了,太像了。”苇声一直看马车上的女孩,但马车越跑越远也越来越模糊。女孩好像在频频的朝着自己招手,苇声也下意识的举起手朝着女孩使劲的摇了好几下。
“秦卫生,你这个笨蛋!你吃饱了撑的吗?为啥非要跟马车较劲?你要是不玩命的在前边赶,一直跟在马车后边,不就能看清楚上边坐着的菱花了吗?”苇声抱怨起自己来,一掌狠狠地拍在道旁的杨树上。
“唉,难道我和菱花真的无缘吗?这不正是常说的无缘对面不相逢吗?”苇声情绪无由的低落下来,接着又皱起了眉头,“那个赶车的汉子是谁?菱花怎么坐在他的车上?菱花不会已经出嫁了吧!赶车的汉子能是菱花的男人?”
“那家伙肯定是菱花的男人了!”苇声摇摇头,两眼无神的望向马车远去的方向,“菱花刚才肯定看清楚是我了,不然,她向我摆手干啥?那家伙也肯定知道我是谁了,不然他为啥冲着我笑?那家伙分明是在嘲笑我——菱花已经是他的了……”
“今天我真的不该来。”苇声握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车座子,“妈的,简直倒霉透了!”苇声一路的好心情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上哪里修车子去呢?苇声知道来的这一路上都没有修车子的,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修车子的。
苇声怕把车胎擀的报废了,一手抓住后座高高的提起一手掌着车把推着车子往前走。如此推车子实在太别扭,恰又到了半上午时候,天热上来了,偏偏这会子风也息了,苇声心里急躁,汗水顺着额头脸颊一直往下滚。
走走停停,走了好大一段路,仍然没见着修车铺子。蝉们一直在头顶的树上毫无倦意的嘶叫。苇声心里咒骂着:“这些狗日的知了,叫什么叫?不知道老子心里烦吗?”
“大爷,请问前边有修车子的吗?”苇声向在树荫下凉快的一位拾粪老汉打听。“有。看见前边电厂了不?工人村门口就有。”老汉扬起粪扒子指了指前方。“要是工人村门口没有,就再往前走,不用多远,坝子上也有。”走过去十几步了,老汉又回头叫住苇声补充了一句。
“赵常喜常说‘劈劈柴劈大头,走路问老头’,还真有道理,这老头真好。”尽管看起来还得至少二三里路但毕竟知道有修车子的了,苇声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工人村门口修车的不在,苇声问了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修车的老头干啥去了,耐着性子等了十几分钟,心焦八滚的再等不下去,推起车子继续走:等到啥时候?总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上来微山湖大堤,二级坝就到了,堤上许多大柳树,树木掩映下坐落着一个不小的村子。靠近大路的柳树底下有个茶馆,紧靠茶馆就是个修车铺。太阳已经正南,苇声又热又渴,他把自行车往修车铺的凉棚底下一放,急急忙忙来到茶馆,一气喝了两碗大碗茶。
茶馆里很阴凉,只有苇声一个茶客。“大娘,这里可有王八渡?”苇声问卖茶的老婆婆。“有,就在坝子那头。”老婆婆呼哧呼哧的拉着风箱,黑红的炭火窜出来老高,舔舐着已经熏的黢黑的水壶。“这坝子多久了?”苇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扳着双膝。“要说开始建有十好几年了,建好过车才一年。”老婆婆往灶里加着碳。“啊!建这么多年!”苇声微微一叹。老婆婆抬头看一眼苇声:“可不!坝子这么大,哪能三年两载就能建好?”“这坝子是大,有多长?”苇声往东边张望着。老婆婆笑了:“你头一回来?十好几里路长呢,你看不到那头。”
车胎补好了。还去不去王八渡?苇声遥望着湖东犹豫了。唉,既然来了就去一趟吧。路上不是看见菱花朝这边来了吗?那就到王八渡找她去吧。即使她真的嫁了人,能利用这样的机会来微山湖一游,一览二级坝的雄姿也不枉此行的。快上坝子的时候有个岗亭子,苇声经过的时候往里看了看,岗亭子里坐着一位穿白色警服的警察,警察正手拿大盖帽扇凉。
湖里一簇簇一簇簇的生满芦苇,不时有成群的水鸟在苇丛里飞起来又落下去。
过了一组坝子,水面开阔起来,从湖面上不时吹过来的阵阵微风令头顶上的烈日不再感觉如何炽烈,但柏油路面却有即将晒化的感觉。
坝子尽头有十几户人家。“这里肯定就是王八渡了。”苇声欣喜不已,骑着车子在村子里转悠起来,没几分钟就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苇声没有看到村子里有什么中药铺。鼻子底下就是路,再问吧。“大哥,这里是王八渡吧?”苇声下来车子问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瞪了苇声一眼:“到哪里找王八渡?王八渡在那里呢!”说着往湖里的方向一指。苇声顺着年轻人手指的方向看见远处好大一片荒滩,不无疑惑的又问一句:“那就是王八渡?没住人啊?”“你在王八渡上住啊?”年轻人冲了苇声一句。苇声不再问,推起车子就走。有个女孩子提着水桶走过来。苇声客客气气的:“喂,问个路。王八渡怎么走?”女孩打量一下苇声:“上王八渡?上那里干啥去?那不?”女孩手指的也是那片荒滩。
苇声不怀疑了,摇摇头:“藕花那个贼丫头,我上她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