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里许,公路边一个村庄,苇声要找茅厕,贾高产不允:“就把车子停在当街?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走走,过了这个村再说。”
出来村,两个开起了玩笑,先是贾高产取笑苇声:“秦卫生,你到底吃了我丈母娘家多少饭?就把你撑成这个熊样!”
苇声大笑道:“这可不能怨我。第一,你丈母娘做的饭忒好吃,吃了还想吃。第二,你媳妇一直的让,简直是逼着吃,吃了还让吃。你想,饭那么好吃,不吃还不行,换谁不得把肚皮撑破了?再说了,不吃也对不起你丈母娘跟你媳妇啊!”
贾高产说:“照你这么说,你还吃的有理了。”
苇声说:“当然吃的有理,不吃才真是没道理。”
路边一个打麦场,场的周边垛着几个大麦秸垛,有土路可以通到场里去。苇声心里有准备,拐弯骑向打麦场。贾高产拐不及,下来车子:“秦卫生,你这是往哪去?”
苇声说:“我得屙屎,一分钟也忍不住了,再忍就得屙裤子里了。”
苇声径直骑向一座大麦秸垛,把车子往上一靠,解着腰带往麦秸垛后边跑,这才刚刚蹲下,贾高产随后跟过来:“我日,我也早忍不了了!”
两个解了手走回到麦秸垛这边来,贾高产说:“这地方僻静,又避风又暖和,干脆歇歇脚——用不着赶那么急。”
苇声看看表,什么也看不到:“过两年,说什么也得买块夜光表——这破表,一到晚上啥也看不见!”
贾高产说:“这表你就凑合着用吧,再过两年等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你还有闲钱买夜光表?给你钱你都不可能买表了。”
苇声说:“贾高产,娶了媳妇会那么惨吗?连买块表都不舍得了?你不还没娶媳妇吗?这都做好过日子的准备了。”
贾高产说:“这是实情,现在咱们是光棍汉子一条,无忧无虑,无牵无挂。一个人吃饱一家人不饿,有多多吃,有少少吃,没有不吃,爱咋的咋的。可是,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呢?你不吃能成,老婆孩子不能跟着你挨饿吧?这就是说的责任。”
两个各自从麦秸垛上拽下两大把麦秸来,往地上一撒,苇声一屁股坐上去,身子向后一倚,腿一伸:“先好好地享受享受吧。”
贾高产也坐下:“要不要抽支烟?”
苇声说:“这里可是打麦场,各处都是柴禾,抽烟能成吗?”
贾高产说:“连支烟都不抽,多没趣?咱小心点就是了。”说着掏出烟盒,递一只烟过来。
苇声接过来:“光抽你贾老师的烟,多不好意思!等天明到了西北县我买两盒,送你一盒。”
贾高产笑道:“你帮我忙,我当然得管你烟抽。等将来我帮你替你丈母娘干事的时候再抽你的烟吧。”
苇声说:“用不着那么讲究。什么帮忙不帮忙?就这点小忙不足挂齿啊。”
苇声点着烟,用火柴的余光照照手表:“八点半,这都八点半了!”
贾高产说:“时间够用。我算过了,就算咱一小时走二十里路,天明之前也能赶到西北县——咱也不会一小时只走二十里路吧?”
苇声说:“路上还得歇着呢,歇着的时间刨去了吗?”
贾高产说:“都刨去了。”
苇声提醒道:“贾高产,我可公诉你。从出发到现在已经用去将近三个小时了,算算一小时才走十里路。”
贾高产说:“你混球啊!开始咱推车子走,过摆渡,消耗多少时间?”
苇声一笑:“我才不混呢,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看你,还真把自己当明白二大爷了!”
贾高产跟着一乐:“你一说明白二大爷,我还真想起个明白二大爷的故事了。说是有个憨庄,一个庄上的人都没见过公鸡。明白二大爷想买个公鸡在村子里打鸣儿,可是他也没见过公鸡。结果从集上买个鸭子回来。明白二大爷把鸭子放在村头的黑槐树上让它打鸣儿,可是一直等到天亮也没听见打鸣儿——嘿嘿,能听见打鸣儿才怪!一个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黑槐树下看究竟,鸭子哪见过这阵势?受了惊吓,‘扑嗒’一声从黑槐树上掉下来。明白二大爷赶紧上去把鸭子抱在怀里,十分心疼的说……”
“乖乖!嘴都摔扁了,还怎么叫啊!”苇声把最后一句接了过来。
两个都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贾高产说:“秦卫生,你也听过这个呱儿(故事)?”
苇声笑的嘴巴还没合上:“怎么是我也听过啊?这个呱儿还是我给你们几个拉过的呢!你就忘了!”
贾高产想了想:“是的,还真是你给讲过的。你看,我这不是班门弄斧了不是?”
苇声哈哈哈哈比刚才笑的更响了:“贾高产,贾老师!就你这记性,你怎么教学生的?我一说这呱是我拉的就真是我拉的了?这明明去年下大雪咱几个在牛屋里打扑克时候听王爷拉的,你就忘了?”
贾高产点点头:“是是是,我想起来了,还真是那回王爷拉的。”
苇声笑道:“这又成王爷拉过的了!我要说是李爷拉过的你有当是听李爷拉的了。”
贾高产嘿嘿两声:“你秦卫生说是谁拉过的就是谁拉过的,你是明白二大爷,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