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说:“鸭蛋的事等等再说吧,这场雪,过了年也不会有好路走了——爷爷跟我说了,等开了春再出去捡鸭蛋。”
苇声说:“那就这么说,算我先欠你个人情,过了年再还吧。”
菱花突然撒了个娇:“我才不,你欠我人情现在就还。”
苇声看看周围,故作神秘的说:“你想怎么还?是抱?是背?还是亲一口?”
菱花说:“啥都不是,你快点滚开!我也到点了。”
苇声说:“你今天这么香,我得亲一口。”也不管菱花答不答应,抱住就是一口。
菱花挣着:“你可不要作死,这下边就是学校,万一我爸转出来看见,不离地方就能打死我,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我这才是真正的犯天条的死罪!”
苇声赶紧放开:“我胆小,你可不要吓着我了。”
菱花理理鬓发:“我哪是吓唬你。你不知道,我有个姑奶奶,就是因为跟一个男人私会给祖爷爷抓到了,结果我祖爷爷把姑奶奶差点打死,那个男人不光打了还给撵走了……唉,你不知道,我家的规矩严着呢,平时我跟男孩子说句话爷爷看见都骂半天。”
菱花以为苇声不知道,其实苇声早已知道,这正是他在天津的爷爷跟菱花的姑奶奶之间曾经发生的故事。不过,苇声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你祖爷爷是举人,心狠手黑。你爸又不心狠也不手黑……再说了,那是旧社会,现在新时代……还有,你觉得咱这是私会吗?”
菱花肯定害羞了,头一低:“你说呢?”
苇声说:“不是。咱这是男女之间正常交往。比如我借你的书,你借书给我看,多么光明正大光明磊落?再比如我给你送鸭蛋,那纯粹是帮你忙……私会呢?可都是偷偷摸摸干的。”苇声说的这些话是他的真心话,也理直气壮。
菱花说:“就是偷偷摸摸!你哪回不是偷偷摸摸?不偷偷摸摸也没像你说的那么光明正大。”
苇声说:“我怎么不光明正大了?”
菱花说:“你就是不光明正大!光明正大你还都晚上来?怕人看见?”
苇声说:“欧阳大小姐,你没搞错吧?是你要我晚上来,我才晚上来的。是你怕给人看见又不是我怕,我是怕人说你闲话才……”
菱花说:“你说的好听,你不怕人家说你闲话?你还趁火打劫干了那么多坏事,不怕人家看见?”
苇声没话说了,菱花不依不饶:“偷偷摸摸干了那么多坏事,这又不承认是偷偷摸摸了……耍赖,你赖能赖过去吗?”
苇声有点后悔:唉,真不该给她纠缠什么“私会”。私会不私会,这样的事能说清楚吗?你看她这架势,今天要老账新帐一发算账吗?……我可不能承认什么“私会”,她这分明是想利用“私会”绑架我。
苇声没想好怎么回答就不说话,生怕再给菱花抓住破绽来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猛攻,但不说话也不是什么上策,菱花到底还是抓住苇声不说话开火了:“你那么光明正大怎么没话说了?你那么光明磊落请你说话啊?你不是挺能说吗?”
苇声说:“我跟疯子没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菱花嗤一声笑了:“差不多了——一到秀才遇上兵差不多就理屈词穷黔驴技穷了。好了,我承认我说的‘私会’不合适行了吧?下边说点正儿八经的……”
苇声坚持说:“你真认为是‘私会’?说明你思想长毛了。”
菱花差点跳起来:“我思想长毛?你才思想长毛!说了个私会就给人家扣上个思想长毛的帽子?你真大本事!人家本来要让你、放你一马,你倒学会倒打一耙了——猪八戒!”
苇声给菱花一句话给说笑了:“领教,领教!我老猪这一耙子可没打好,打到老虎屁股上了,还是个母……唉,我这哪是倒打一耙?是惹火烧身!”
菱花也禁不住笑了:“别老猪老虎的了。你给我听好,这本书你可得抓紧看,最迟最迟腊月二十以前得还回来……还得爱护好……千万千万不要再借给别人……”
“知道。那就腊月二十给你送过来……这中间我就不来跟你私会了。”苇声故意把“私会”说的重了些。
菱花说:“滚!二十不行,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