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着一件外套,穿着长袍,显得人清瘦了许多,一手空握成拳,在唇瓣虚掩,轻声的咳嗽着,“安福,让魅姬姑娘进来吧!”
安福有些惊诧,“王爷?”
他其实本就不放心自己主子,如果可以,是很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这燕小鱼说,如果他身为管家不在府中,就太引人怀疑了。
而且,府里的艰险未必比路上要少,相较之下,在外的宋弈晟倒是安全的多,反而是府里,需要他的帮助。
“本王已经好多了!”此时的宋弈晟,真正的燕小鱼,说起话来,那个腔调和架势,倒是学的个十足的像。
看到他开门出来,魅姬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王爷,听说您旧病复发,让魅姬好是担心,急急的就赶来了,现在身子如何,不如让魅姬给您把把脉?”
说着,她的一只手就要伸上来。
鸾音把手一缩,怎么可能让她碰到,且不说这脉象一摸,男女之别当下立现,就是摸摸腕骨,也能察觉出区别啊!
“不用了,本王只是一时思及母妃,心血不畅罢了!”他满面愁容,好像真的是很难过的样子,“现在,本王已经觉得好多了!”
说着,他扬声道,“安福!”
“奴才在!”安福立刻上前等候吩咐。
“去将本王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罢,既然本王这身子不争气,就在这院中设坛祭拜遥思,相信母妃在天之灵一定会体谅的!”他微微的仰起头望着天上,好像真的有宜贵妃的灵魂一般。
看着他的样子,魅姬伸出的手略有些尴尬的缩回,也不好再说什么。
很快,东西便摆好了,院子当中摆设了祭坛,特意设在正门的院落当中。
一来那里本来空间就大,二来刚好可以让正门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等于是眼睁睁盯着安阳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拜祭自己母妃。
执起香,“宋弈晟”点燃以后认真的拜了几拜,然后上前插上,又走向正在烧纸钱的安福道,“让本王也烧一些给本王的母妃吧!”
说着接过纸钱和元宝,慢慢的丢进了火里。
跳跃的火苗一沾到纸张,立刻更加旺盛了,虽然是秋凉时节,但是整个院子里,却是热气腾腾的。
烟雾缭绕,迷蒙了很多人的视线,在这升腾的乌烟瘴气中,每个人都看见安阳王那愁死满面的脸,偶尔夹杂着干咳的声音。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也即将命不久矣,很快,就会随着这纷飞的纸屑一同升天一般。
而鸾音烧着纸,看着翩飞的纸蝴蝶,不由的想到自己刚重生的那几天,头七那夜,宋弈晟独自一人为她焚香,为她烧纸,为她缅怀,而自己,却是曾经害过他的人。
造化弄人,时光经转轮回,让人看清谁是人,谁是狼,谁是真心,谁是黄粱!
“王爷,起风了,还是奴才来吧,您先回房休息吧!”风渐渐的起了,安福看着他,明知道这是假的,不知为什么,居然也起了怜悯之心。
看着他苍白的容颜,就好像看着的就是自家的主子,忍不住的心疼。
“好!”微微笑了下,她不再坚持,将手里剩余的尽数都倒入进去,然后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宜贵妃,你若真的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叶鸾音能够大仇得报,你的儿子能够身体好起来,我定会助他完成大业!
他缓步走向正厅,在堂中坐下慢慢的品着茶,如果运气好,也许等会儿乐阳公主就会和宋弈晟一同回来了,如果运气不好……或许,在他们回来之前,还会有搅局的人!
她端起茶盏,不疾不徐的品着茶,不管来的是人是鬼,她都沉着以对!
公主的仪仗队终于在西半坡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赫然是一座皇家陵墓。
乐阳公主掀开马车帘子,有些激动的看着前方,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看向一旁伪装成小厮的宋弈晟,伸出一只手道,“你,来扶本公主一把!”
宋弈晟心领神会,上前伸出手,搀扶住她,然后乐阳公主下了马车,却并不松开手,就这样架起一只胳膊,任他扶着,一步步走向那看上去庄严肃穆的陵墓。
及至近前,她才一挥手,“你们都退开些,本公主有些话,想到单独跟母妃聊聊!”
说着,又指向一旁的宋弈晟,“你,留下伺候着就行!”
其他人依言退后数米远,这样,就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对着宜贵妃的陵墓。
直到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激动起伏的心,乐阳的眼泪汹涌而出,“母妃!”
她唤了一声,然后扑倒在陵墓上,眼泪哗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