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似在揣摩词句,说:“下周我要到新加坡出差,可能到圣诞节才能回来。”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默然了许久,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飘乎乎地传来:“去那么久呀……”
“怎么,舍不得我?”他脸上浮现玩味的笑,落在我腰际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你想太多了。”我撇撇嘴,自己却不自禁胡思乱想起来。
“要是真想我了就飞过来。”
我嗤笑道:“三陪业务都要国际化了?”
他咂舌,“这业务的提供商是我好么?好歹我也是一个商界精英,平日里都是用脑子忽悠人,怎么到了你这里,我都成了原始的体力劳动者?”
“不然你想下岗?”
“我想当终身员工。”他在我的额头亲了一口,胡子茬扎得我有点痒。
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那谁又和你一起去?”
“还有其他男人和我一起去。”他笑笑,见我依然面有不悦,马上换上了正经的腔调,“我会24小时开机,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丁煜出差前的周六,付晓又被业务繁忙的老爹丢给了我。付晓一见到来我家的丁煜,立马丢了玩具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喜滋滋地喊着“丁煜哥哥”。
丁煜半蹲下来平视付晓,循循善诱道:“弟弟,如果你叫我‘姐夫’,我就带你去游乐园。”
我黑着脸道:“付晓,叫‘大叔’,不然姐姐不教你写作业了。”
对才刚六岁的付晓来说,显然玩乐比作业更加吸引人,于是他甜腻大喊了丁煜一声“姐夫”,虽然他不一定懂姐夫的含义。
南国的冬天没有北方的朔风卷地,虽已十二月初,除了风势比秋天时稍微急了一些,太阳倒依然温柔。此时的游乐园相比十一的时候少了许多人,但放眼看去仍然热闹非凡。
付晓在充气城堡附近遇见了他的小伙伴,便抛下我和丁煜兴致勃勃跟着小伙伴跑进去玩了,我们找了一个能看到他的地方呆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没多久听到身后有人唤了我一声“阿昀”,我循声后望,却见不远处一个打扮低调的男人抱了一个小孩朝我们走来。
“啊……小周,好久不见。”他的出现让我有点意外,当年他结婚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几乎没走漏任何风声。如今却光明正大抱着小孩出来玩,岂不是让八卦杂志又闲不住了。
小周和丁煜两人看到对方也是既惊又疑,却也风度翩然地互相握了手。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周总,真是意外。”丁煜说着,目光却在小小周的身上流连。
“我陪我儿子来玩。倒是丁总挑约会地点的眼光真不一般,在这里能碰见丁总才是意外。”小周不慢不急地道。
丁煜却说:“四年未见,没想到周总的儿子都这般大了,都怪我消息不灵通,没能给周总送上结婚祝福。”
小周笑着道,“这保密工作可是像丁总学来的,当年丁总不也是低调订婚了吗。”
听着这两人以叉总互称,话里行间依然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听着都觉得折腾,正待要发作,突然有一坨东西像熊一样抱住了丁煜的大腿,嘴里嚷嚷着:“姐夫,我想吃爆米花,带上姐姐我们一起去吃吧?”
三人闻声均是一愣,丁煜估计在暗暗夸赞付晓的及时出现;我在无语付晓总是能见风使舵,形如鬼魅来去无形;小周复杂的眼神里有意外,也有失落?
丁煜笑着低头牵过付晓的手,两人一老一少同时向我投来期许的目光,目光太过深情以致我无力拒绝。我讪讪地向小周道了别,牵起付晓的另一只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沿着花坛护拥的石子路走,一路行人甚少。丁煜的脸色不能算好,我不晓得哪里惹毛了他,便也不敢轻易发话。走着走着两人都不知不觉慢下了脚步,似乎有停下谈判的趋势。付晓嫌弃我们走得慢,索性挣脱了我们的手,自己小跑在前面给我们领路。
沉默的压抑又持续了一段距离,我终于忍不住盯着他问:“丁煜,你咋的了?”
他愣愣看了我几秒,随即装作风轻云淡地道:“我没咋的啊。”
“那你干嘛黑着个脸?”我停在他前面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亦止步,闻言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我没黑着脸啊。”
我撇了撇嘴,转身继续前行赌气不理他,他也不追上来,只是慢慢悠悠跟在后面。
“付昀,你弟呢?”他突然问。
听他这么一问,我才发现前方的长道上已不见了付晓的影子,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我和他立马提步追了上去,一面跑一面喊着付晓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回应。
付晓,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恐惧感渐渐笼上心头,明明没跑几步,两腿却已经开始发软,丁煜不知几时已经握住了我沁出冷汗的手。
跑了不知多远,道路已经拐了一个弯,我开始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
“付晓——”我几乎是哭着叫出来。
“姐姐……”我听到了付晓在叫我,耳边的痛哭声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