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去处,却无个明确目的地。陆少卿只言那臭小子名曰秦落,乃是魔界左使。此人玩心甚重,行踪又飘忽,唯一的优点便是从不食言了。
我本要说既然是魔界的,便与陆少卿是一家子。而且他似乎和陆少卿很熟稔,不如我们从他身份下手。可话到了嘴边,我终究未说出一个字来。
这个‘魔’字,想必是陆少卿一生的痛了!
于是我便抓狂。陆少卿给出的信息实在太简单,仅凭这点信息,难不成我们要四处乱逛,抓住个个人逼问谁知晓魔界左使在何处落脚?!
而我的心更是乱成一团。此次下界我实在耽搁太久。可小裴如今生死未卜,我只好将引领七星归位的事往后放一放。待到我们救出小裴,再挨个找到灵山六子,带他们去九重天。
而提起救人,便不得不先恨一声秦落,想必魔界与道宗相安无事太久,所以这位左使才会如此吃多了撑的。
我自然不会提被人家占了便宜的事,但这口气又实在憋得慌。便暗暗发誓待到有一日他落入我手,必然是要缝上那小子的口,令其知晓花锦绣的厉害。
我胡思乱想的功夫,陆少卿已用占星盘占卜起秦落的方位。却不料皇天不负有心人,竟令他真真占卜出秦落身在西方。
于是便一路西行。
因我被禁锢了飞行术数,所以一路只能仰仗陆少卿御剑。可惜我风寒初愈,体力又实在差,我们不得不走走停停。
而一路往西行,天气越来越热。陆少卿的处处体贴,更是令我心中比那大太阳还热。
白日里烈日灼人,他便为我撑伞;夜里露重,他便为我披衣;累了,他生怕地上凉,次次是要铺一方厚帕子;渴了,他任由我歇着,独自去寻水,寻回了却看住我不可痛饮,生怕内热外凉,激出病来……
点点滴滴入心。
我便彻底明白为何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人人只说神仙好,偏那九重天上的,一个个挣命往下奔,并口口声声说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不知不觉的,我与陆少卿已行了十几日。
这一日,我与他飞至一城门外,远远望去,只见此城名曰:凤城。我二人便对视一眼,知晓这是出了中原,到了异域。
城门外好喧闹。
鸟瞰下去,我便见出入城门的皆是男子。这些男子明明个个年纪轻轻,偏一副无精打采架势。即便身着鲜亮衣衫,仍令人觉得似要行将就木一般。
瞧一眼陆少卿,我便压低音道:“这里好奇怪呢!”
陆少卿眉头紧蹙,就问:“锦绣可是看出了什么?”
我嘶了声,再瞧那进出城门的人,心里便有了谱。
“我知晓为何此城名曰凤城了!”
“锦绣想到什么,尽可大胆的说出来。”
“你瞧,咱们已来了大半个时辰,只看到男子出入,却无半个女子。若我未猜错,此城独阳无阴,是座男城。凤凰又与鸳鸯一般,皆是个统称。雄为凤雌为凰,既然此城只有凤,便唤作凤城了。”
陆少卿颔首。
“难道魔界那位左使大人有特殊嗜好,不喜女子却喜男子?而这座凤城是他的老巢,他网罗天下间美男,皆关在此?”
我摩挲起下巴来。迎上陆少卿目光,这才想起此动作是裴少玉那厮最喜做的,于是便忙忙放下手,继续混扯:“小裴毕竟是裴少玉元魄一角,虽然裴少玉那厮也不算多俊的主儿,但好歹能入眼,兴许这位左使大人就好这口呢!”
暗自唾弃自己,这儿又不是菜市场,小裴更不是吃食,怎就涉及到口味不口味!恐怕又是我想歪了。但话出口又无法收回,于是我便觉得格外尴尬,而脸上也臊臊的烫得要命,就连那笑意都僵起来。
陆少卿似乎并未留意到我的表情,他只是认真瞧每个出入城门之人,缓缓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锦绣你看,凤城上空瘴气翻滚,恐有妖魔鬼怪作祟。”
“秦落是魔界的么!自然走哪哪便有瘴气了。”话出口我立马后悔,果然言多必失,必然又触到陆少卿痛处了。
正要解释,陆少卿突地示意我噤声,一双眼警惕地盯住正往城内进的一名男子。
此男子也着一件鲜亮袍子,杏黄色。我细瞧,竟不是别个,而是自九重天分别后便渺无音讯的,地府第九殿阎罗王陆云锦。
他来凤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