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那床前,我抱着白枕头再发一会儿呆,越发想不通陆少卿会去何处。而经过这番闹腾,我腹内五脏庙更是闹开锅,只好恋恋不舍地再瞧一眼那白枕头,将其按原样放回去,方走出房门。
将门带上,我立在他门外想了好一会,终是想到,必然陆少卿觉我这些日子来日日寻人辛苦,于是今儿个便独自出去。倒难为了他的良苦用心。
其实,我又怎能不知他对我的好。便不说别个,只说他夜夜亲自为我点上的安神香,就足矣证明他是有心人了。
而我最近也的确不再做那噩梦。每夜都安稳入睡,而且睡得极沉。想是毕竟与鸣萱共用一具肉身子,这肉身子便格外容易累。
提起鸣萱,那女子自打上次令我与陆少卿关键时刻停住后,再未出现。必然是怕搅扰我俩甜蜜,所以故意躲开了。
这般想通了,我就觉饿得简直想要吞下一头羊。于是也不回房,而是直接下楼去大堂,想要点些吃喝来祭五脏庙。
一路下楼,坐在大堂我点了些吃喝。那饭菜很快便上来,我忙忙往口内填,借机就四下瞧,妄想着兴许就能看到那日的流浪汉,在哪桌前捡剩菜剩饭呢。
想来是我今日下来得有些晚,大堂内仅剩一桌客人在吃喝。而那桌客人应也是在此住店的。看样子,似乎是对父子。
二人边吃边聊,那话音又不背人,我便依稀听到一些。
本偷听别个说话是有些不礼貌,我正想将心思都用在填饱肚皮上,却因猛然听到的一句话,支起了耳朵。
“儿,我就说这凤城有古怪,你还不信!听说昨夜死人了。”
“死人了?”
“是啊!那人死得好惨。浑身的血都被吸干了,只剩一副皮囊。儿,咱们吃完就去收账,无论收不收得回来,今夜之前,咱们都得离开凤城。”
“急什么,那笔帐数目不小。”
“你啊,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死人了?还是被吸干了血?
我心内就有莫名紧张升腾,而眼前便不停闪现那白枕头与空荡荡的房间。于是再无心思吃喝,我急急上楼,直奔陆少卿房间。
连门都没叩,我便一把推开门。于是,就见到正襟危坐的陆少卿。
他盘膝端坐床上,似在打坐。我虽心内压了万千疑问,偏不敢打扰。直等到他打坐完毕,一双眼转向我,并朝我勾了勾唇角,我方觉怒气满腔。
“锦绣,有事?”
“你去了哪?”
“少卿在房内打坐。”
“一直都在?”
“是。一直都在。”
陆少卿神态自若,并朝窗外瞥了眼,方大悟:“真抱歉。少卿今日竟不知不觉打坐到此时。锦绣一定是饿了吧?少卿这就与锦绣一同下楼。”
“不用了。”
“锦绣?”
“我早已吃过了。”
我怒气冲冲瞪他,正要质问他为何说谎骗我,却转念一想,我还未弄清到底怎回事便质问人家,想来是那不信任又在作祟了。
于是到了喉咙口的话便不得不硬生生吞回。
“锦绣。是少卿不好。”陆少卿下榻,换一副沉沉面色。
他来扯我的手,垂眸光,轻声道:“锦绣,其实少卿方才说了谎。”
我心咯噔一声,却不想他居然主动承认自己说谎。
而他就又道:“其实,少卿方回房。”
我心就提起,忙不迭问他:“那你去了何地?”
陆少卿眉头拧紧,就道:“锦绣,少卿今晨就已出去了。锦绣,恐怕我们寻人之事要缓一缓。”
“哦?”
“凤城出事了。”
“出何事了?”
“昨夜三更左右,凤城郊外十里,死了人。”
我仔细端详陆少卿表情,见他面上愁云笼罩,并不像作假。于是就道:“若说死人,这三界六道何时不死一两个人?难道昨夜三更左右死的这个人,却是有何不同?”
陆少卿勉强勾了勾唇角,道:“少卿岂会不明白如此浅显道理。若是昨夜那死者乃是正常死亡,少卿也不会如此了。”
我闭紧了口。
陆少卿就沉声道:“锦绣,昨夜那死人恐怕少卿难脱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