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绿眸在漆黑的无垠之界中吊诡无比,舂不过轻微地碾动了一下脚,我便清晰地听见了我关节碎裂的声音。
“你一定讶异我为什么会有魔尊之力,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你呢?”舂蹲下身来,抚摸着我的脸颊,怜惜无比却让我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不过约莫这也是你最后一晚,告诉你也无妨。”舂拍了拍我的面颊,也不顾我的回答与否,语气中满是玩味。”
“孽镜带你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再也不是魔界的魔后了……”舂清浅地一笑,眉宇间却露出一股暴戾之力,转瞬间就欺身掐住我的脖颈狠辣道:“因为你!”
我被舂掐的大气都喘不过来,我怎么也料想不到,孽镜以前的老婆居然是一只孔雀!
“你们杂交失败了怪我什么事!”我也气势汹汹的挥起另外一只完好的胳膊,瞅着就要往那美丽高贵的脸上挥去。
但是人果然张扬不得,我的爪子还没挥出去,舂一个刀手劈下来,另一个手关节粉碎的声音再次奏响。
“啊!”我忍不住在地上翻滚了一下,两只手关节碎裂的疼痛几乎让我不能思考。
舂却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道:“魔界为了你本末倒置二十年,你以为仅仅是为了等金蝉子转世取出你的魔力?”
“……”我咬着唇极力保持住清醒,舂眯住自己碧绿的眼睛,如同一只优雅的孔雀一般,勾唇一笑。
“撕裂你的元神就可以取出魔力了……奈何孽镜真真是怜香惜玉极了待你二十年不悔,可我却不是那么怜香惜玉的人……哈哈……”
我觉得此时我如若真像人间话折子里被迫害的少女一般,伸出兰花指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可真是生命的尽头都要倒尽了胃口。
我不但没有心情最后凄惨的控诉一般,两只被废的胳膊也没力气还伸出去摆一个兰花指。
明明我都已经是认命的表情,舂一直孤傲暴戾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悲戚来,我没来得及回味那一丝悲戚的含义,舂却已撕破我的胸膛去探我的元神。
那温暖的元神原本还在轻微的跳动,却忽然被冰凉的手给捕获。
一瞬间我想起了卷帘的模样,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穿透了屋顶,带着一头的木头屑子神情麻木身姿挺拔的落在我面前。那是我还是只无情无义的妖,只穿了红肚兜还不羞不臊的伸了爪子要银子。
他那时约莫是笑也没笑,可我却记不清楚他那时的神情了,反反复复在我脑中翻滚的,都是他唤醒我时的那一脸温柔缱绻。
我是沧墨,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说一不二可是从来都不说一的魔界护法。
孽镜元神被拘的时候我悲戚之中带了那么一丝充满着罪恶感的快乐,这不能怪我,人性都如此,魔性更加无可厚非。
罪恶感的原因简单的就像是吃肉,因为我喜欢魔后。
魔后舂是孽镜孕育而生,为了获取最精纯的魔力和后代,孤傲的孽镜看不起魔界任何所谓的高等级品种,譬如我譬如跋,被他嫌弃的扫视了很多眼之后,孽镜决定用自己的魔力孕育自己的魔后。
说的好听是孕育啊,可说不好听就是取骨为妻,自攻自受罢了。我对此等做法很是不屑,可是偏偏孽镜还把我最不屑的事情交给了我来办。
时本座一万三千岁,孽镜冰冷冷的把一个刚破壳不久的白鸟扔到了我和跋的面前,飘然而去不带一点感**彩。
我在跋差点要对着地上那一只鸟口水成河之前,迅速地把这只鸟踹进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孽镜生育能力不佳地孕育出了一只鸟,但与其给跋那只眼睛里满世界都是肉食的怪物,倒不如让我好好地开个荤。
时本座一万三千岁,我刚要把这只鸟拧脖放血拔毛下锅,那只鸟忽然回光返照,打翻本座一干美味的调料包以仓皇之势,砰然一声,变成了……少女?
原来……不是孽镜生育能力不佳……而是生育的品种有问题。
我突兀地蹲在沸腾的锅前冥想了半天,内心挣扎了数个回合,终于把自己的袍子一脱万分不情愿地上前,包裹住怔愣中的少女。
“尊主何处?”她似乎反映了过来,冰霜一般的面容微动,攥了攥手上的衣服。
“唔,出去逛逛,约莫东征西战个几十年能回来一趟。你可需要些什么?”我顿了顿,略是怜惜地望了一眼这鸟边做的少女。
虽然相貌比起我来说是差了点,但白发绿眸却生的慑人心魄,孽镜还真是给自己孕育出了个好媳妇。
“你叫什么?”她似乎终于反映过来我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主,微侧的身子转了过来,遮掩不住的雪色**映衬着如白缎一般的长发,绿眸笼住了一川渺然的烟雾。
我这才心神一动,铮铮然的弦音响彻脑海,如被蛊惑一般缓然道:“沧墨……”
“沧墨,我以帝后之位,命你永生与我相缚。”
至此之后,我便知她再也不是孽镜身上的一根骨头,而是融入我身心的一隅血肉。
时本座一万四千岁,我笑眯眯地踹着自己水蓝色的长袖子,看着我的魔尊和我的魔后后双双携手入了洞房。我的魔尊像是在牵着一块木头面色冰冷,和他冰冷的面色比起来,倒是我的魔后时常冰冷的脸上飞出了些许的晕色。
跋用油腻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头,我却也浑然不觉。
时本座一万六千岁,孽镜被天庭镇压,惟剩一丝元神被天庭藏匿,形体散去。我遍身疮痍地对着数万天兵一笑,拉住了目眦尽裂地要与孽镜一同赴死的魔后。
她的长发以一种近似要断裂的姿态在空中一瞬止住,常日里极为凄冷的绿眸此刻竟也泛出了血色。青蓝色的血管自己要在她透明的肤色下爆裂,唇边早已留下了不知干涸了多少回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