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已担任了民工团办公室副主任,又主要搞文字资料,对形势的分析就是一项重要工作,深切地感到了劲可鼓而不可泄,痛下决心,任何领导干部都只能是完成修渠任务,才能光光荣荣回原单位。否则不能回原单位。对民工提倡革命加拼命,一人顶三人,每天任务当天完成,目标确定决不放松。所以,我在起草一系列的团部文件、讲话、工作安排过程中,都把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增强士气放在第一位,把五千人的思想统一成一个思想,并根据工程进展情况,发现问题及时解决,总结经验,大力推广。如在十里洞全线施工过程中,始终强调增强民工的积极性,劲可鼓而不可泄,树立了跃峰铁人李青春、铁姑娘刘天香、跃峰硬汉李超柱、跃峰愚公柴永安等一系列鼓舞士气,勇往直前,干活翻番的劳动模范,起了很大的带头作用。在十里隧洞全线施工阶段,总结推广了各营连加强施工管理,保障施工质量,施工技术革新方面的经验,使上千人的农民工队伍迅速成长为专业的打隧洞队伍。在地质复杂、塌方严重的情形下,总结各营连注意安全,制止伤亡的经验教训,把保护民工安全放在第一位,最大限度的减少民工伤亡。对上述方面的施工标兵、管理先进方面的经验,大都是我多次参与了解总结并在全团推广的。
(四)
在跃峰渠写材料,到工地去、到隧洞去、到现场去是很正常的事情,坚持在工地劳动,和民工同甘苦,每月怎么说也有十多天。有时候不仅劳动强度大,而且带有一定危险性,这在当时那个环境不算啥,只是越想越后怕。我清楚地记得,下天井就是个难闯的关。天井是为了增加隧洞工作面而开拓的通道,直径在2.5~3米左右,平均深度在44米左右,最深80多米在和村营。而那时候我多次在和村营写材料,不用说也得到第一线去,下天井是必经之路。下天井的工具,最早时是农村打小煤窑上下煤用的荆编篓子,一个篓子坐两个人,每个篓子都是一手搂住井绳,一手拿个木棍,不时往井旁上支撑一下,以防失去平衡。有时候支撑不好,荆编篓子就来回转,吓你一身冷汗。天井上下几十米,有些地段经过的是多年采过煤的老空区,潮湿得很,不停的往下滴答水,成了水帘洞,使你浑身淋个湿透。现在看根本不符合安全生产规程,昨天还在机关办公大楼里办公、今天就到荒山野岭里下井,实在反差太大。坐在荆编篓子里,往上看井口越来越小,往下看井底一片黑乎乎的,不见井底,心想这要摔下去可就没命了,而在实际中确实有民工摔伤的。有人说你说的有点邪乎,我说八十多米相当于二十层楼高,你什么也不用干,站到楼顶上往下看一看,像蜘蛛侠一样就知道啥滋味了。由于我无数次的下天井到隧洞,所以,我写的民工先进事迹现场感就非常强。如在邯郸地区跃峰渠群英会上峰峰矿区民工团的经验介绍“迎风斗浪创大业,劈山凿岭战跃峰”就真实地反映了民工奋力拼搏的创业风貌,受到了与会者的一致赞扬。
到工地参加劳动那是非常艰苦的,官兵一致,不分职业,是修跃峰渠就都得上。如在十里洞战滑坡塌方时,我多次扶着碴车上滑坡,坡度在四十五度左右,非常陡,那段时间又连续下雨,使坡非常滑,碴车是由山坡上绞车房开绞车的控制着,开绞车的和推碴车的不能见面互相关照,只能扶着碴车摸索着前进,有时遇到一段陡坡,整个身体就直立起来。有时候两脚就被陷在泥坑里,两只鞋拔不出来,又不能停下车来找鞋,光着两只脚推着碴车。有时候车把一歪,石渣撒了一路,也不能喊开绞车的停下来,因为他看不见推车的人,推车的人就平添了许多困难。我就是这样上上下下、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推着碴车一趟又一趟,两只手磨得一层皮又一层皮,两只脚也在泥水里泡着一个血泡又一个血泡。这就是那种恶劣的工作环境,每个机关干部都不能回避的。
打夯也使我记忆如新,在战滑坡时候,我们机关干部每四个人一组拉绳打夯,打夯必须有人喊号子,只有喊好号子,四个人才能同心同力,力量均匀,高抬重放。我记得是易惠清师傅领着我们喊号子,大意是“同志们加把劲唉,使劲举起夯唉,战胜大滑坡唉,早日通上水唉。”然后四个人一起喊哎呦,把夯绳拉起来。打夯号子,当时都是革命口号,起的都是加油鼓劲的四句一段的顺口溜,也有诙谐闹点高兴的,目的也是提高大家的兴趣,忘掉烦恼和疲劳,同心协力把夯打好。打夯这个活儿干一阵还可以,大家轮流换,但一干一个班人累得就要受不了。特别是赶工的时候,那个夯是越抬越重,约五六十斤,四个机关干部再喊号子也举不起来,累得胳膊都肿了。早上吃的窝头,中午吃的馒头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那个时候吃饭也是个人掏粮票和饭票,没有工作餐那一说。你就是在工地干一天,也没个休息地方,我们团部机关在工地搭起了大工棚,既是指挥部又是宿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去工地就在工棚休息,几十个人一个大工棚,你休息、他开会、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根本休息不了,但就是那样的工作和休息环境,所以说每个机关干部在十里洞都是经受了艰苦环境的锻炼,不少材料也就是在这个环境里写出来的。
环境艰苦点还好说,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很多。谭继业时任矿区计委副主任、民工团副团长,多次说十里洞的命都是捡回来的。他说那一次我和老邵(矿区农机水电局长,民工团副团长)去隧洞,快到隧洞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呢,邵说我下去看看,我给他打着手电筒,他刚刚下到隧洞,我就听到咚咚的炮声爆炸了,气浪迎面把我吹倒,一片又一片的碎石在我身上和旁边落下,这时我想老邵完了,赶紧起来喊,老邵,你在哪?停了还半天,老邵才说我在这。我这才松了口气,真吓死个人,原来是民工放炮没有放警戒。那一天,正是阴历一九七六年八月十五,举家团圆的日子,外面月亮正圆,而他们几乎把命丢在隧洞,这位老人至今还记得那么清楚。我对在劳动中发现的这些典型人物先进事迹都及时予以了总结宣传。你不身临其境,是不可能掌握那么多先进集体和个人的信息资源的,这是我的一贯体会。
(五)
我在矿区民工团的一项职责是接待各级媒体的采访,有新华社、河北日报、邯郸日报的、有地市指挥部写报告文学、编写工地诗歌的,到十里洞施工后期,来采访的记者就非常多了。我的任务是准备好团里的综合资料和各营连的典型集体和先进个人的材料,陪他们搞好采访,好好的宣传我们打通十里洞的英雄事迹。如打通十里洞后,我陪《邯郸日报》李培星一行四人的采访队采访十里洞,后来在《邯郸日报》用一个整版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为题发了矿区民工团打通十里洞的长篇通讯报道。有意思的是时近四十年后,曾历任邯郸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邯郸晚报》总编的李培星和他们当年的采访小分队又重返跃峰渠,每人写下了千字文稿,回顾了当年采访跃峰渠的经过。其中李培星写下了《又见十里洞》一文,对十里洞殷殷之情跃然纸上。《河北日报》三名记者在矿区民工团住了一个星期,也写出了长篇通讯,里面大篇幅描述了十里洞。新华社记者李荣昆从河南红旗渠、山西漳河管理处一路采访到跃峰渠,后来在矿区民工团住了有十多天时间,写下了河北、河南合理分配利用漳河水的内容,引起了中央的注意,水利部特地在安阳召开会议,由河南、山西、河北三省有关地市抽调人员,成立漳河管理局,对三省市利用漳河水进行管理。这里应该提到的是,这些媒体的记者采访作风都很深入,都能够深入到隧洞了解情况,和先进模范人物进行面对面座谈,而且轻车简从,在生活上不提任何要求,这对我的印象是很深刻的。
邯郸市跃峰渠指挥部还组织编写了《跃峰渠颂》报告文学,我也积极做了很多组织协调工作,其中描写王看营舍身救人的董光柱,描写义井营跃峰铁人的李青春,描写大社营柴永安的愚公的歌,描写十里洞的报告文学都被选用,为记述十里洞的真实历史留下了宝贵记录。邯郸地区跃峰渠指挥部还组织编写了跃峰渠工地诗歌,矿区民工团被选用十几首,我也在其中做了不少工作,真是一滴汗水一支歌。
修跃峰渠快40年了,现在每天流淌的滏阳河,那就是通过我们修建的跃峰渠流过来的漳河水,感到非常高兴。现写下上述文字,以表达对当年峰峰矿区民工团五千民工修渠的纪念。
2013年9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