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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十里洞施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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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她们食堂吃过饭,下了班简单洗完以后,换上平常衣服,虽不能说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却也个个貌美靓丽,不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有风姿。她们平均年龄不到20岁,花季妙女,为修跃峰渠十里洞付出了她们的青春妙龄。

36年过去了,正如电视剧《三国演义》篇尾曲唱的那样,“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筝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岁月啊,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当年的妙龄女子,如今她们也许都已经当上奶奶或姥姥了吧。

还说当年鏖战十里洞。

夏去秋来,十里洞地面起伏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争相开花结果,充满了五光十色的魅力,天空无比辽阔湛蓝,气息弥漫着花草的芳香。

各施工营连的隧洞小断面掘进,虽然叠遇大小塌方,总能尽快排除,这就是小断面掘进的好处,个别已将要贯通,方向木桩点都已多个稳固,营施工员都已心里有底,我们没那么忙碌了。

四个多月没回家了,高师傅离家近,翻过山几公里的路,他有傍黑回去,隔一半天回来容易。和高师傅说了声,又到团部施工处李树声处长请了二天假,坐公交车回家住了两天,按时回来到施工处见到李处长消了假,李树声不爱多说话的人,心地善良,为人随和,简单问了几句,又回上寨村了。

我和高师傅都是大嗓门、热心肠,每天起早贪黑奔跑在掘进的前线和各天井之间,他年龄稍大点,不免很累,有时发几句牢骚,红脖子变脸色,有时抬几句杠,一吃晚饭就说高师傅“修理你几盘”,他一听下象棋,一下子就坐起来了,说“还不知道谁修理谁几盘。”好了一切怨气全都到九霄云天,我们棋艺相当,二流棋手一般的下不过我们,高手我又不是对手,我俩棋艺相当,一杀就是十几盘,共同爱好拉近了我们的年龄距离,增进了友谊。

我们的生活

每天在民工连吃饭,一般是在哪个营、连干活就到哪个食堂吃饭,营连干部都很热情,但生活都一样,每天早、晚都是棒子面粥、棒子面窝头,配上萝卜咸菜,中午饭是水煮白菜、大个儿馒头。为什么馒头要蒸成大个儿?人多,小伙子饭量又大,干的活儿又重,所以馒头得大点。馒头长一鳰多,宽半鳰多,上边用刀切三个道可以掰开。我一顿一个大馒头、半饭盒白菜。高师傅吃多半块、少半盆菜。累了大半天,总是香甜的吃着,虽是清淡些,却是纯正的绿色食品。

有一天去石桥民工连吃下午饭,我就是石桥民工连出来的施工员,几个月没在一起吃饭,小伙子们都格外亲热,没什么互相招待的,有人提议说:“咱比吃窝头吧。”大家拍手称快。三十来个小伙子聚在一起,一顿好吃,我一气狠劲吃了七个窝头,喝了一饭盆棒子面粥。最多是十九岁的大个小伙吝成付吃了九个窝头,也喝了一碗粥。吃的更多的是西泉头村老石头,三十有二的黑胖汉子,他吃了十个窝头,也喝了一碗粥。

那时4个村一个连,石桥村、西泉头两个大村,还有西清流、新清流二个小村,160多人。

那天最少的也吃了5个窝头,民工营指导员徐成的是新清流村的,清流村是河南那边迁过来的,他操着河南口音讲:“好你狗蛋白驴(我的乳名叫白林),增(真)能吃啊你!”他大我一岁,上小学我们是同学,他学习最差,同学们都叫他“肉蛋。”我没让他,也学他口音说:“你个肉蛋,刺(吃)的少你身上的肉是吃屁脏(长)大的?”大家都哈哈哄笑起来。虽然大家都每天工作很累,生活艰苦,但一遇机会总是开玩笑苦中求乐。人生知足,随遇而安,适应时代潮流才能生活的有趣味、干的有精神。

小断面全线贯通

秋残冬至,苍穹高远,“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大雁成人字形南飞,悲凉的鸣叫,断断续续……为了生活,它们长年南北奔波,生生不息。人呢?一生也不是这样吗?都是在大自然的怀抱里,繁衍生息,都有七情六欲,为了让子孙后代生活的更加美好,繁忙劳动,奔波不止,世世代代如此如此……我们早上去工地时,从上寨村往西顺山沟之路西行,凉风习习,雾气漫漫,看不清道路。我一边走一边吟诗一首:鸟啼霜雾如白云,薄云断去西风紧,断崖荒草路难寻,秋蝉将死寒蜇鸣。

下午从工地回来,山坡上、路两旁,各种树木已显苍凉,枝残叶淡,泛黄的叶片,被微微寒风吹来吹去,灵动而曼妙,摇曳着生命的意向。山风吹来,打断了我的思绪,顿感寒意袭人。不知不觉间,天已全黑下来了,上寨村宿舍在望。回眸夜幕笼罩下的茫茫旷野,真有“风雪夜归人”之感。

1975年11月底,十里洞小断面掘进全线贯通。我和李贵堂、杨贵友、高魁、巩宝山5个人会合了。大家都无比激动,他们几个都瘦了,吃的苦不比我们少。

几个月的各自为战,谁也顾不上看谁,那年代通讯条件差,有时可能杨贵友在13号天井下游施工,我在井的上游,即便近在咫尺也难见上一面。眼下重逢一处,真是堆欢一笑春风面,情长藕丝永相连。

李贵堂说:“咱们明天开始从出洞口至进洞口全线用水准仪测量一遍,找一下水准线标高,画个图让领导看看。”老李有一手漂亮艺术字,字写在平面图上,更衬托得图纸美观。

第二天5个人就动手了,我与杨贵友每人司一台水准测量仪器,用了三天时间,就进行到了三号井和四号井的贯通点。四号天井是和村民工营施工,三号天井是彭城民工营施工,在贯通的接口炸通了直径有半米左右的一个洞,也就不到一米的厚度。我们5个和几个施工员一行九人,和村营施工员何振江最先空手过去,我抱个仪器和架子第二通过。我前半身通过后,仪器支架的某个铁角不慎碰了一下被炸酥的石头,将我的屁股和仪器支架的后头给卡住了。把我吓坏了,何振江在前头拽住的我的胳膊,后边几个施工员推我的双脚,硬拉扯过去了。天气已冷,穿的衣服较厚,就裤子划破了两处,觉得胯部有点疼,解下裤子看了看,只见双胯发点红青,其它无恙。

彭城营施工员李守库和杨贵友一个村的,他喊了几个民工,当场清理了一下,又一气测到洞口才知道天也黑了。因隧洞下有低压电灯泡,仪器水晶管水平在井下测量,包括塔尺的读数都需要用手电筒照明,所以白天黑夜都是一样,到了洞口,又和国家和地区测量队的标准海拔点进行了比核,仅误差6毫米。我们两台仪器在测量过程中随时校对,所以一遍成功,只用了三天时间。

大断面拓展

初冬已过去,再过几天就是隆冬了。山里的冬天格外寒冷,早晨去天井,一路上刮着西北风,虽不太冰冷刺骨,但也叫人只打冷战。小断面掘通后,我们有时去天井工地便不带仪器,挎个帆布工具包,包里放手电筒、皮尺之类的小工具,主要是掌握大断面隧洞走向,用皮尺量个高宽,严格控制走向。

1976年的元旦节前夕,团部捎信让我和高师傅到团施工处开会。第二天上午坐拖拉机去了施工处。见到李树声处长,李贵堂、杨贵友、巩保山都在,主要因工作需要,高魁、巩保山回煤矿原单位。李处长对我们以前的工作给与了肯定,对高、巩二位师傅表示感谢。

听说要分手了,我们心里都很难过。我和高魁师傅在一起相处近半年,二人每天战斗在掘进断面上,晚上同睡一个小炕,有时晚上杀上几盘象棋。现在说走就走,双方都依依难舍,但还是要分手的。没有酒肉饯行,我们陪二位师傅在民工团食堂吃了顿便饭,然后挥泪相别。

工人师傅走了,我们到白土团部办公。每天,我和杨贵友到断面施工现场查勘,全方位掌握隧洞拓宽走向。这项施工比小断面掘进更艰苦,也更危险,只有一样放心,方向能互相看见,但要严格掌握尺度,双方砌筑不能出现大的错茬。

对塌方较大的处理方法:使用粗圆木纵横交错,层层叠叠交叉支顶,然后民工们从底两旁用料石水泥垒拱墙,再用很粗的圆钢做成半圆縅形,往前排,用料石砌两层拱顶,厚度在六十公分以上,顶部再用水泥注浆,就这样一米一米的循序渐进。民工们可苦了,从木料支撑到砌筑,干活全都弓着身,注浆时在上边爬着,还用全力搬料石,递送泥水。我在下边看着,替他们咬牙使劲。那个累呀,苦呀,无法用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还很危险。又是冬天,隧洞下虽不上大冻,但洞口和天井灌进来的冷风,像小刀子一样割人。虽然手上带着帆布手套,但是到不了下班就全破了。每个班下来,民工们的手上、脸上、脚上无一处不裂不伤。

其他较好岩层面又用水泥灌浆设施,加上速凝剂,除个别最硬的火焦岩外,全部喷浆。小的塌方点,用喷浆的办法处理,收到很好的效果。

就这样,民工团各施工营的指战员们突破了万千的难关,历经千辛万苦,汗水从脸上流淌到脚下,破烂的工作服成了碎片片,就这样披披挂在身上;累得倒了下去,喘过气来再干,昼夜三班不停的干呀,硬是这样,把十里洞全线大断面掘通。

意外遇险

十里洞全线大断面基本完成,个别的扫尾工程片断进行。有一天十里洞迎来了第一拨客人,邢台市一个建筑公司一行四十多人都戴着安全帽到现场参观。团部向各民工营下了通知,暂停施工。我和杨贵友全副武装,手持5节手电筒从出洞口往上,让客人们给我二人保持100米以外的距离,以防不测。我二人走到距九号天井不远的地方,我突然闻到火药味,细细往前一看,大惊失色,前面离我们三十米处多处闪着丝丝的火花。我俩一看大事不好,急转身猛窜出三十余米,炮就炸响了。这一回可体验到炸药的威力了,冲击波把我们打倒在地,碎石如雨粉纷落在我们后背和全身。一时间,我脑里一片空白,真以为自己不存在了。冲击波过后,我翻身起来,后背多处火辣辣的疼痛,好在头上戴着安全帽真起了作用,身上穿着工作服也管了用。杨贵友也爬了起来,和我一样后身多处受伤。纷飞的石粒不大,最大的有鸡蛋大小,多是如枣如豆,每人身上驮了一层。谢天谢地,没有伤筋动骨。

炮响之时,邢台的客人在后面惊慌失措,有几个青年女子被吓得失声喊叫,她们被男人搀扶着跑出了山洞,吓傻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事后调查,原来是岗头村几个人在做渠底扫平爆破,认为我们短时间内还走不到那里,就没严格执行营部的通知,险些造成重大事故。这个意外事故,也给邢台客人留下了很不好印象。

滑坡塌方会战

1976年夏天,隧洞全线已基本完工,地面的设施和枢纽工程及进出口设计制作工程在进行。老天连续下了几场雨,突然一天峰峰民工营的24号天井和25号天井之间,发生灾难性的大滑坡塌方。李树声处长带着我和施工处剩下的几人去现场勘查。隧洞是在西山的下山腰,因隧洞拦腰斩断山腰,地质岩层是矸石层中间夹杂着红胶泥土,层层都有。岩层断面是朝下倾斜,几天来连续下雨,层层中间的红胶泥土成浆糊状,使断面从隧洞底往东涌挤过来,那座山不太高,百余米斜坡,开始从六十余米处往下涌挤了个一摊糊涂,山上的数棵柿子树也顺着出溜下来。

团党委领导、峰峰营的营长、连长和部分民工也来到现场,人们大惊失色,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眼前的现实。

团党委、峰峰民工营指挥部的人员和施工处最后拿意见,现实总还现实干。当时施工条件,就是人力挖、推、拉,人海战术。团部成立前线指挥部,候春江书记担任指挥长,多个副指挥长,从各施工营抽人马,回去的重来,将最过硬的连队都抽调上来,组成突击队,上千人大会战,人们挖着泥泞的矸石,时而乌云飞渡,大雨倾盆,民工们滑倒了爬起来,手脚上划破了用嘴吸几口,民工们成泥人,官兵一起干了几天,才露出了隧洞半底,有了空间,一会就又涌挤过来……挖开再涌挤,半个山头移动,连续多次都是徒劳无功。

又用了个法子,用直径半米以上的圆木分两层根根排开顶住,不停多长时间,只听圆木嘣的响着,眼看着嘣嘣响,六米长的粗圆木几十多根两层慢慢扭曲,咔嚓爆裂,一下子都被掩埋了。

反复几天用了多次都咔嚓掩埋了,这个法子不能奏效,也不说谁愁白了头,落了泪。我那时和李树声处长一个班,上夜班从晚8点到早8点,有时昼夜在现场,晚上困得很了就倚偎着背靠背打会盹儿,有时也抽根1毛3的“红满天”、“海鸥”香烟提提神。地下都是泥水,因我们值班时间长,后勤处还特意给了双水靴。

那个场面很悲壮,那么多人,费了千牛百虎之力,大自然咔嚓、呼啦给涌平了,真让人欲哭无泪大傻眼。

最后采取大开膛,先对着滑坡的西山顶着干,滑下挖起拉走,再滑下再挖起拉走,人海战术,昼夜顶着滑坡挖,生生把半个山头挖的不动了,又从中间开瞠,垂直20余米高,80余米长都形成梯形,把周围200余米之多用卷扬机、拉排子车堆成了矸子小山峰,奋战四十天,终于战胜了大自然,修通了十里洞。

典礼剪彩

跃峰渠通水,省、市主要领导剪彩,就在十里洞出洞口。我记得那一天候春江书记让我和韩巨忠二人坐着他的795北京吉普,车上放着三麻袋鞭炮,小韩给我传递,从新市区东头开始,一路放炮,沿滏阳路西进到彭城转着街,去跃峰渠十里洞参加通水典礼。前有三辆摩托车、民警开道,后边是区领导和各施工营负责人还有区其他部门领导,一行数百人。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手里还拿着小红旗、鲜花,欢天喜地,场面空前热闹。

事后,候春江书记与几个民工团领导领着一批参观人员从进洞口到出洞口走走看看。参观人员问候书记说这个洞打得这么直,是哪个技术员干的?谭继业指指我说“是个挣十八元工资的人干的。”那时期我每月挣三十个工分,每月补助十八元人民币。领导们用赞许的目光打量我,我心里热乎乎的,觉得自豪又幸福。

跃峰渠主体工程结束后,我被留在矿区农电局水利科,继续参加矿区跃峰渠水利配套工程。

结束语

36年后的今天,本人简要回忆那消逝已久的岁月,拙手握笔,想起了什么,提笔却又模糊了。所涉及到的人名或事宜,定会有很多不当之处,也因本人水平有限,敬请给予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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