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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哭泣的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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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马上到!”

酒席上在琴声飘荡中静了下来,除了包道守全身心地投入演奏和柳馨陶醉在这悠扬的琴音以外,在这时而激昂,时而飘忽,时而浑厚,时而清脆的琴声中,大家都在各想着各的心思。作为死者的儿子,内心波涛汹涌的夏哲同也渐渐听得出钢琴的韵味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琴声可以让人学会冷静,学会思考,懂得珍惜。

其实对于父亲的突然离去,他是一直持有疑问的,他不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车祸,他一直就怀疑这是一场针对性政治色彩很强并且蓄意已久的阴谋。再后来接到表外甥李树达的电话分析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但具体是谁制造的阴谋,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他弄不准而已。后来,叶明华县长看出了他的心事,找到了他,给他传达了县常委会的精神,并一再强调这是他和赵书记的意思,他浮躁的心才渐渐得以平复下来,全身心地致办张罗着父亲的丧事来。为了叶明华县长,也为了自己的前程,更为了将来自己积攒足够的能力给予对手致命的反戈一击,他默认了,隐忍了,但夏家遗传下来争强好胜的基因决定了现在的他仅仅是暂时的,对于残忍地谋害自己父亲的凶手他绝对不会放过!

他是含着眼泪把这段话说完的,虽然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虽然他说得慷慨激昂,说得豪气干云,但谁又能看得到:他的心一直在滴血。

父亲,现在孤零零地躺在冰棺里,明天就要与这个世界作永远的诀别,如果可以,他多么地希望自己的父亲突然从冰棺里醒了过来,骂自己几句,甚至打自己一顿。但这一切都是不着边际的奢望了。父亲在世时,两父子之间几乎是格格不入,水火不容的,从小就是。小时候,夏哲同就是在妈妈的印象里长大的,他的字典里基本上就没有父亲的概念。直到毕业参加工作之后,他也是一个月难得见上父亲几面。与父亲相聚的时候,不是板着生硬的脸孔问及学业情况,就是不苛言笑地教训他要遵纪守法。除了这,便没有什么交流,父亲也没有给他什么印象。他为此憎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他就不能象别人的父亲一样,能够牺牲一点自己的时间陪陪他的儿子一起做做家庭作业?为什么就不能象别个父亲一样带带儿子一起去坐坐过山车?为什么就不能亲自下厨为儿子的生日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现在听到这美丽的琴声,他又想起了父亲临死之前与自己一生里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彻夜长谈,他才感受到父亲伟大的父爱!可是,人生却与自己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父爱!刚刚领会到了,却又要从身边溜走失去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直在收礼台值班的田佳这时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好像有什么紧急事情发生了一样。

闻言,听琴正在高兴的胡书记脸色一变,暗了下来。叶明华慌忙站了起来,对书记说了声“我去看看!”一把截住正在往里闯来的田佳。

“什么事?快说!没看到书记正在听琴吗?”

“叶县长,门口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缟服的老太太,衣服胸口和后背上写着‘我儿冤枉’四个大字,听说胡书记来了,要见书记,任我们几个怎么拦也拦不住,寻死觅活地,硬要往里闯!我们几个快要撑不住了,王文才主任要我过来请示你怎么办呢!”

“嗯,我知道了!你们去吧!想办法撑一会儿,我这就想办法!”口里虽是这么说,但心里也确实没有底,当时在常委会上,自己最担心的也就是这桩事,可是眼下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可怎么办啊?真让胡书记知道了,追究起来事情的真相,那一切都玩完了啊!

“我该怎么办?这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但形成了政府决议,落实的责任便是政府的事情,做得好与不好那便是我这个政府一把手的能力问题!谁还会与你来分担责任啊!”当他冥思苦索地折回座位上时,刚好包道守演奏完了,向这边投过来落寞的眼光。他想起来了一件事,也就是前年有一次他在沱山乡开调研会时,一个村的村民为了农村用电并网而拒交电费的事,一起来拥堵政府,当时大家束手无策,不就是这个叫做包道守自告奋勇地去解决了吗?也许这家伙就是上天恩赐给自己解决突发问题的神器。我不妨再拿它来试一试。当即向包道守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凑到他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包道守便走出去了。酒席又开始了,在叶明华县长的推波助澜下,大家都喝得兴致特别高。

“包道守调进政府办来啦?叶县。你真有眼光啊!”柳馨问。

“是啊!刚刚调进来的!这是李茹苹推荐的,要不然我哪知道沱山乡还有这么一个人啊!”叶明华笑了一下,突然发觉场面上有些冷清,便站起来要敬胡书记酒,赵海媚书记也赶忙站起来说与县长一起敬胡书记酒,还说一定要陪胡书记喝到尽兴为止。她和叶明华县长的目标此时达成了空前的一致,那就是无论如何要尽可能拉长酒席的时间,只不过最终目的不一样,叶明华是为了拖住要为儿子申冤上访的付老妈妈;她是为了等待张耀庭副县长入席,见上胡书记一面。

得了叶县长的指示后,包道守匆匆地往夏家前厅走来,刚好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且看她白色的T血上,胸口前和后背上用红色油漆写上“我儿冤枉”四个血红大字,如果不是哭得死去活来,那样子着实有点滑稽。她的身边正站着三个人,不用说便知道是田佳和向阳,还有一个正弯着身子想要把她拉起来的中年男人不用说就是王文才主任了。等包道守再走近仔细看时,这不是以前与父亲隔摊卖菜的“付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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