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华返回了夏宅,于情于理,于性于义,不把夏浩宇送上山,这丧事就没有完成。
“胡书记走啦?”王文才主任这时走过来。
“嗯!总算是走了!”说这话的时候,叶明华的口气倒是有些无奈。也难怪他。官场上的人谁不是这样,希望领导下来,能够检阅到自己的水平,但又不希望陪得太久。就好象一个学生,渴望着考试,却又害怕着考试,只有等着考试结束的那个时候才会长长地松一口气,至于考得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包副。。。道守呢?”本来他想说包副主任,但想到刚才赵海媚书记的话,他还是改了口,如果真的包道守进不了政府办,而一县之长却这样称呼着,以后会下不了台的。但他忘记了在这之前他就是在王文才主任面前称呼包为副主任的,现在这样改口,倒是令王文才主任非常茫然。
“哦,道守他现在把前来上访的付大妈送回家去了!”他看了一眼这个向来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县长,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叹了口气继续说:“没想到我们新进来的这个包道守还真有两下子,琴弹得好,人又谦和,付大妈撒泼撒赖地我们劝一个下午都劝不好,他过来三言两语地就把她送回家了,现在估计应该在付家吧!”
“嗯!文才,明天下午你通知他到我办公室。”叶明华应了一声便往里面去了。
付家座落在市西郊蔬菜村。
一幢简易的二层小楼房,院子不算很宽,扎着顶棚,棚子下面此时正坐满了头上包着孝帕,蔬菜村的男女老少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当包道守和付婶回来的时候,大家才没了声音。
都四天时间了,静静地躺在堂屋里的尸体已渐渐腐烂,那难闻的尸腐臭味随着屋内的电风扇出来的风一阵阵地飘向门外,与这些人的汗臭味,猪屎臭味混杂在一起,着实难闻!等包道守给死者上了香之后,付妈说“道守外面坐吧,外面要凉快些,把他带到了院子”。付国平的妻子依旧陪在丈夫身边呜呜地哭个不停,有好几次都哭晕厥过去。。。
这悲惨的情景和前年父亲的死没有什么两样,好比新版的经典电视剧一样,主角和配角换了演员而已,悲悯的剧情一丁也没有改动。这就是底层人的命运,即便是任何社会都是如此。
“道守,阿姨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说我刁民,说我无理取闹!阿姨是那样的人吗?我儿子是与夏书记一起出的差,是政府办安排的,与夏书记一起出的车祸,为什么夏书记就定了个因公殉职。而他却是喝酒开车,玩忽职守呢?有这样的道理吗?那天国平出发之前,还特意回了趟家取了我给孙子炒的酸辣椒炒肉准备送给在省城读书的孙子,我就没有发现他喝酒啊!再说国平向来滴酒不沾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非说他酒后驾驶,这不是冤枉吗?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人死都死了,还要给他背上这么一桩罪过,他走到黄泉路上也觉得冤屈啊!我找到政府办要个说法,政府办说这是交警队下的结论,要我找交警队;我找到交警队,交警队说是政府办的人,不管交警那边的事。就这样将我象皮球一样踢过来喝过去,一直四天了还没有个结果。你们不给我办,今天胡书记来了,我去找胡书记给评评理要个说法这有错吗?”
“付姨,你还记得吗?前年父亲被城管打死的时候,你还不是劝我要想得开,这世上的事情有太多的说不清楚了。依我看,事情都已到这份上了,咱还得先把他的后事料理好了再说。倘若我们一再坚持不把人下葬,反而落下了别人不予配合工作的把柄。再说了,国平大哥象这样躺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本来生前已经够委屈的啦,死了还要日夜受这蚊虫叮咬折磨的,灵魂也没有个安处,我们是不是也太狠心了一些呢?你说是吗?”
“道守,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