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族谱上的最后一个人,是你,对不对?”
圆桌旁另外两人抻长脖子去瞅,夏瑶只瞄了一眼就开始点头。
只有最后一个名字的笔迹和其他的不一样,那是张启山龙飞凤舞的字体,和消失在夏瑶肚子里的那封长信上的字一模一样。
空气中的血味淡了一些,瓷盆中的水渐渐变成红色,夏瑶突然咧嘴一笑,从族谱上抬起视线,看向吴邪。
“已经一个问题了,该我了。”
“说。”
“有关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要详细一点的说法。”
“和你差不多类似,我也能看见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吴邪摸摸鼻子,“我让瞎子把我的面皮掀起来,在这里做了一个手术,把鼻子改造成能接受和读取费洛蒙的器官,主动接受携带着各种信息的费洛蒙,那些信息里有很小的一部分指向你,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因为那些人动作的频率太慢了,而且他们渐渐淡出所有主要的事件,表现的像是要彻底离开一样。但我后来才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这么隐蔽,恰恰是因为他们真正要做的事不能被发现,而这些人,虽然改头换面过,但是全无例外,都是张启山的人。”
吴邪一口气说完,拿起苏万泡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就看见两个小朋友,双手都搁在桌子上,张着嘴僵硬地看着自己。
“其实‘面皮掀起来’后面我就没怎么听了……”
夏瑶摊开十根指头,示意苏万接着擦,不要停。
“嗯……我也是,”苏万合上嘴巴,换了只手拿着暖和的软布,“原来师父还对老板你做过那样的事。”
“那是你师父?那个戴墨镜的?”
“是啊,关门弟子,负责养老的。”
“啊,这样啊……”夏瑶拖着长音点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低着头的苏万。
“咳咳……”吴邪轻咳一声,“张启山在那个墓里给留下了什么东西?”
“一枚印章,大概是身份认定一类的东西……”两只手终于被清理干净,夏瑶收回胳膊,对苏万笑了一下,然后转向吴邪,补了一句。
“具体的事情要问张海客。”
“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夏瑶愣了一下,不过反正也没想好要问的问题,让对方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你找我的同时,他也在找我,不过他把重心放在这里。我们是在墓室里遇见的……为什么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
“他假冒的我,人皮面具已经长在他的脸上,拿不下来了。你还可以再问一个。”
夏瑶眨眨眼,略微踌躇。
要问什么呢?
“……你和张起灵是什么关系?”
一瞬间,连苏万的头发都静了。
听说失血过多会让人做出愚蠢的事,果然没错。
夏瑶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气把时间拉回,吞回那句话。
这就感觉甚至比问失明的人想不想念阳光,问耳聋的人喜不喜欢音乐还要内疚。夏瑶脑袋里乱成一片,鼻子里充满自己的血液的味道,识海又要有失控的迹象。
其实不是一点也不了解,在山里的这几天,其他人都尽量对情况做出了最详细的补充和描述,夏瑶也不止一次被提醒过“张起灵”这三个字是吴邪最大的死穴,如果,万一,有一天遇见了的话,千万不要主动提起。
夏瑶吞了一口吐沫,视线不断下移,最后凝聚在茶杯里上下漂浮的细小茶沫上。
“……朋友。”
苏万和夏瑶稍稍抬起头,侧着眼看笑起来的吴邪,后者换了个姿势,右手掌向上放在桌面上,翻起一点的红袍下看得见一点很深的错乱的交杂在一起的疤痕,已经三十多岁的秃头的男人咽喉上横着一道红色的结痂的血痕。
“只是好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