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小心!”
林康抬起低伏的头颅,正好瞧见汤成刺来的剑光,眸中有不解,有惊心,还有些未退的悲伤之色。
“林康,我汤成与你势不两立!”
一身怒吼炸响城主府中,林康透过空隙朝着房门内望去,正对上彩衣朝他望来的揶揄的笑,更多的是那浓浓的嘲讽。
“为什么?!”
林康大声的质问道,微微闪过汤成刺来的一剑,转身卸力,不过转眼便将汤成抱于怀中,动惮不得。以他的高超武艺,制服汤成实在太过简单。
“因你之议,害死我父我母,关押我之时,辱我妻子。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只有血海之仇,纳命来吧!”
汤成羞怒之极,张口咬向林康的手,趁其回缩之时,拔剑又刺,却是毫无章法,仿佛玩物一般被林康耍于鼓掌之上。
“大哥,你听……”
“闭嘴,我再不是你大哥!”
汤成一声断喝,完全陷入疯魔之中,只知手提长剑对着林康死追不放,誓要将他斩于剑下。林康不得已之下,只能欺身上前,一掌砍在汤成的腿关节之上,让其再无法追杀于他。
“呵呵呵~”
匍匐于地的汤成发出一串疯狂地笑声,又接着嚎啕大哭,碎碎的低语着听不明白的话音。
“大哥…”
林康看了眼卧于床榻之上嘲弄的看着两人的彩衣,似是明白了几分,再次对着汤成唤道。
“汤成无能,害死双亲,爱妻为他人所辱,却不能手刃仇敌,无颜苟活世间,愧对彩衣与列祖列宗……”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举起手中长剑,便要往脖颈之上吻去。
“不要!”
林康大惊失色,便要往前奔去,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长剑坠地,一代英杰自裁家中,再多风华,此时也不过成了空谈一场。依稀可见往日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笑闹天下,无人能及,现今不过成了一具冰冷的尸身,封存于历史之中。
“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银铃般得笑声回荡在这内室之中,似是嘲笑着地板上的那具尸身,又似是缅怀往日的温情,夹杂了几分凄苦。
“当日也是在这座府中呢,你们便是这样,气死我父,逼死了我的幼弟,呵呵呵,如今想来也有四年了,这仇已经报了一半了,另一半应当也不会远了。”
床榻之上的女子低低的诉说着,坐起身形,扯过一卷薄被遮掩住那绝世的身段,朝着立于汤成尸身之前的林康玩味的看来。
林康只觉浑身冰冷,艰难的转过身子,脸色一片青黑。
“你是……老南王之女?”
“是!”
“那乡野小村所在之地,是你透露的?”
“呵呵呵,不错。”
“当日浅裢古城…也是你故意接近我等兄弟二人?”
“自然是了。”
彩衣玉手微抬,理了理垂下的鬓角,绝美的容颜一如往昔,柔柔的笑着,带着水乡女子特有的温情。只是这副画面,在此时的林康看来却是充满了恐怖与阴寒。他自认为当世英杰,天下除了他大哥外无人能出其右,不想这四年来,两人竟是被一个柔弱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不自知。
他哆嗦着嘴唇,长刀直直的指着床榻之上的女子,许久之后方才叹道:“你好深的心机,也可怜了大哥对你的一往情深。”
她眼神微黯,依然轻轻的笑着,眸中的嘲弄愈加明显,只是多了些难以抑制的苦涩,化成两行清泪,滚落脸颊。
林康抽刀入鞘,拖着倦怠的身躯踏出了这间阁室,留下两名卫兵守在房门。主帅二去其一,西乡大军必然哗变,事已至此,再无回天之力,但他总得做点什么,至少不能让汤成死的如此憋屈。
彩衣起身下了床,扑在汤成的尸身之上,纤纤五指爬上他依然俊俏的脸庞,泪如泉涌。
浅裢的古道长街,弱风扶柳之下,他如一个稚童一般怔怔的看着她,眼神清澈,仿佛一望便探到了底,干净的让人不忍细看。她端坐高轿之上,亦只是回眸一笑,却是让自己的心隐隐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