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燕没有听到毅帝对她说任何的话,正失望,只见毅帝抬起手来,用手指轻轻地把她的刘海拨弄了一下,然后就走开了。尉迟燕失落的心忽而变得温暖起来。她从他的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感觉到他心里面对她是有爱意的!她内心欢喜起来,她微微地笑着,笑得她旁边的人莫名其妙起来:皇上不是走了吗?她咋自个儿笑起来?
她不管不顾她身边的人作如何想,他走后,她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他们,又重新回到她的闺房。原本,她是不必与那些人一起去迎接圣驾的,是她听说了他要来仁寿宫,就去了。太后一向对她慈爱,以为她只是小孩心性,好奇,好玩玩而已,也就由着她的意思。不想她竟也会对自己的皇儿有了一番心思。
如果早知道,也许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也许只是也许……
越是靠近风华宫,毅帝的心就越是灰暗沉闷起来。一路上他思来想去的,心情难免就焦燥烦闷起来。想得最多的是:“皇后受惊?这样的心绪,肚里的孩子只怕无法不受到影响。真是无法理解皇后的想法,作法。做什么跑到美霖进言?又实在不是什么紧要之事!”他以前很少对皇后动气的,也不曾埋怨她的,但现在却开始对皇后产生了怨气了,往日的温存体贴不知为何在不知不觉中已随风遗失在风中了。
正郁闷,一声“臣妾恭迎皇上!”把毅帝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了。原来是独孤羽早已在风华宫门口等候毅帝多时,这不,她一见到毅帝出现,便匆忙依礼参见。
皇后跪拜,她身边随行的人自然也要跪倒。
毅帝两眼飘向跪在最前头的皇后独孤羽。她的身形已显得臃肿了,虽然由于她个子较高,并不难看,但因为没了腰身,女人的那种曲线美也就不免不复存在了。
忽然想起自己答应母后要完成的任务,毅帝略一沉思,快速移开飘在皇后身上的眼神,俯视众人,故意装作有些生气地对在场的除皇后以外的人群喝问道:“你们是怎么服侍娘娘的?她是身怀有孕的人,怎么还让她跪在那儿?”
独孤羽左右两位随侍宫女一听,吓得不轻,忙不迭地拍拍裙裾,慌忙站起身来一人一边地拉皇后两只手,扶她站起。
独孤羽急忙替左右分辩:“是臣妾挂念着皇上,自己要来的。还请皇上千万不要责怪她们。不关她们的事!”
毅帝自然并不是真的要怪罪于随从们,他不过是语带机关,一语双关,采用婉转说法好让皇后知道自己是有身孕的一国之母,凡事再不能如先前如一般人一个样地做事了。因此他并不在这个话题多花时间纠缠不休,他只是点了点头,不露痕迹地把话题转换了:“母后想请御医来风华宫为皇后您号脉诊断,皇后您为什么要断然拒绝呢?不管如何,母后是出于关怀体贴……”语气中微含责怪。脸色似乎笼罩着一层黑云。
“皇上,臣妾怎会不知母后关怀体贴之意,臣妾实无任何病症,就算受了惊吓,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早有人送上压惊的药粉,臣妾已就着凉开水服下了。请皇上还有母后无须挂念。”独孤羽解释道。虽然独孤羽内心不太舒坦,但她还是忍住了。为了保持她的风度,她还有意地把语调放得和缓一些。
听了皇后的解释,毅帝低头一想,觉得皇后所言不虚,脸色这才由阴转晴了。
恰巧是用午膳的时候。整个风华宫刹那间热闹了起来。宫人们的脚步似乎可以生风,一扫先前的寂然。
午膳自是备办得极为丰盛,然而在座的皇上皇后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心不在焉。在场的所有人都嗅出了空气中的这种游离的分子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唯独当事的两个人浑然不知。
毅帝的心竟然还在尉迟燕那委婉轻妙的临别之语上。“何日君再来。”几个字被他在心里放大了又放大了来细细体味,甚至不舍得放过一个笔划。由这几个字组成的丰富的含义又让他魂不守舍,直想立时飞到尉迟燕的身边。
独孤羽的心也落在尉迟燕身上。冬清早已把毅帝在仁寿宫的一举一动尽皆告知皇后了。此时独孤氏端坐在席上,如坐针毡。她明白那两人的爱情故事即将拉开序幕或者说已拉开了序幕,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把这个序幕合上来改写这个故事的结局。她想,如果仅以自己一己之力无力改变事态的发展,那么就该动用他人的力量。究竟该动用谁的力量好一点呢?太后?好像不成,她对尉迟燕疼惜之情似乎并不下于对她独孤羽之情。听说太后把尉迟燕看作是她死去的女儿的化身了,所以动用太后的力量肯定不成。那么动用自己娘家的庞大势力成不成呢?正想着,秋禾蹑手蹑脚地来到她的身边。
“娘娘,这是文清做的卤肉香菇饭,肉鲜味美,娘娘不试试口味就太可惜了。”秋禾凑到独孤羽耳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