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姐面上的颜色红了又白,她强挤出一丝笑来:“你说得对极!想来沈先生的心一定与他的外表一样美。”
青玉没有接话,她在想,沈孟怀的心到底是如何的呢?她突然发现,到目前为止,竟还不能确定他对自己的心。那一次突如其来的吻,或许也只是他酒后不能自持,或许,他又仅仅将她当成闻笛的替代?
饶是如此不确定,但青玉还是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她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想念过一个人。
是的,与沈孟怀分开有几十天了,她对他的思念之情竟将她的心堵得满满的,甚至连呼吸都痛。
这是她所料未及的。
她自然记得姑婆严厉的面容:“离他们远点!”
她还记得梦中那尖利的声音:“不要靠近他!不要靠近他!”
但这一切,却都在沈孟怀那捉摸不定的眼光中,在他若隐若现的身影里,渐渐淡去,而他那带着热力的强硬的男人味道,无时无刻不将她包裹,密不透风。
细数着每一天的日出日落,青玉焦急地盼望着沈孟怀的归来。
沈孟怀是在一个夜晚悄悄回到江城的。
那天清晨,青玉象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在院中那口水井边洗头天晚上换下的衣服。童小姐暂时住她的隔壁,就是从前严律之住的房间。
听到青玉弄出的“哗哗”声响,睡意未消的童小姐也不好再睡,便也懒懒地起了身,连打了几个呵欠,正待开门出去,隐约听到青玉惊喜的叫声:“孟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她顿时清醒过来,孟怀!青玉居然叫沈先生“孟怀”!
童小姐不免心情复杂起来。
即便青玉救了她,即便青玉为她提供了一个好的容身之地,在她内心深处对青玉的抵触,还是一时消散不掉的。但她现在也只有寄居于青玉之下,才能混口饭吃,她对青玉的种种不屑与不满,也只能压到心里最深处。
童小姐总认为自己虽穷苦,但毕竟出身不低,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仅这一点,就远远优于青玉,而青玉除了比她年轻些,还有哪一点能胜过自己呢?凭什么,青玉就处处比自己得人缘?前几天那个阮大公子,难怪青玉看不上,原来答案竟是在这里啊!青玉啊青玉,想不到你一个丫头的身子,却有着小姐的命!
童小姐心中波涛翻涌,忍不住悄悄走到窗前,将窗帘掀起一角,向院中张望。
青玉蹲在井边,正用力地搓着脏衣服,不时抬头与她对面站着的一个有着挺拔背影的青年交谈,看得出青玉面带娇羞之情,在晨光的映衬里,分外迷人。
童小姐想了想,忙急急找出一条半新的小碎花旗袍换上,对着镜子特意将头发弄乱,松松地散在双肩上,又抹了层淡淡的唇红,这才端着木盆,开门出去,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边走边娇声喊:“青玉!青玉!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呢?”话音未完,人已近了井旁。
沈孟怀正与青玉说着这些天连城之事,他不想说得太深太细,只将父亲的丧事轻轻一笔带过,除了不愿再提伤心事,最主要的,也是不想让青玉知道得太多。
冷不防从屋中冒出个人来,倒将他唬了一跳!不由抬眼细细打量起此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