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与沈孟怀,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的父亲苏慕云,当初抛弃孟青黛时,沈孟怀就已经在她的腹中了。”青玉此时平静了许多,她悄声无力却清清楚楚地说出这几句,听在苏栖晨耳中,恰似睛空霹雳一般!
看着面容沉静的青玉,苏栖晨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她,或许此时此刻,对青玉而言,静静陪在她身边,才是最好的安慰罢。
苏栖晨心痛地将青玉揽在怀中,轻拍她的背:“好妹妹!多一个哥哥,也是好的!”
“是啊,我又有了一个哥哥!我自然要高兴才是……”青玉无力地倚在苏栖晨的胸前,轻轻说着,眼泪却又止不住溢满了眼眶。
一切重又回到了原点。
沈孟怀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了江城,青玉继续留在锦城,与苏栖晨相依为命。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逝,花开花落,不觉又是一年。
江城的水,锦城的山,一如从前般秀丽、葱翠,而分居在这两城之中的沈孟怀与苏青玉,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哥哥,这么久了,你还好吗?”一个雨天的清晨,青玉痴痴地对着窗外,细数点点雨滴,心中默默低语。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好多天了,不过是初春时节,虽也有些春意盎然,但因这寒风细雨的浸润,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几分冬天的气息,来往的行人,重又穿上厚厚的棉服,即使如此,一路走过,还是缩起手脚来。
笼罩在这烟雨雾气里的江城会馆,一如往常,静寂中透着喧哗——那是孩子们的笑语嫣然,义学的规模随着会馆的扩大也大了不少,学生比从前青玉在时更多了好些个,而童小姐在青玉走后,反倒更加尽心尽责,沈孟怀对她印象稍作改观,加上她在教学上经验颇丰,也就将她继续留用了。
此时,沈孟怀正对着窗外的雨线,微皱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而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那滚滚长江,但见江水汹涌起伏,不停向东奔腾而去。
沈孟怀心想:“不过刚刚出了冬旱季节,这水势就这么大了,到得七、八月份,又不知是何等情形!唉,江城已有好几年没有发过大水了,看样子,估计今年是躲不过去,要早些做准备才好。”
有人推门进了屋,虽说是轻手轻脚的,沈孟怀也知他是程力。
程力稍稍跺了跺脚,又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自言自语地说:“这种鬼天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转好,唉,偏偏遇到有事…”
沈孟怀转了脸,笑说:“有什么可埋怨的?江南即是如此,倘若它象北方一样整日里见不到雨水,你又要十万分的盼着它来了!”
程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有细碎的雨滴散落到肩头,他顾不上擦拭,问:“对了,沈先生,今天的安排不变么?”
沈孟怀有些奇怪,问:“怎么?江北的客商又提了新的要求吗?还是他们没能及时赶到?”
“那倒不是,王先生带着三名随从已经到江城了,我将他们暂且安置在会馆旁的天辰宾馆,在等您的话。”程力迟疑了一下,又说,“只是,刚才刘总管来禀报,说徽州会馆的阮老先生昨夜突发重病,看情形很危险,问沈先生您,可否马上去探视一下?”
“哦?”沈孟怀眉头一挑,很是吃惊,“前些天见他还是精神抖擞的,怎会突然之间病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程力摇了摇头:“不清楚,阮府的人都不肯透露,只说请了医生瞧过,说老爷极度危险,恐怕命不久长,这事才急急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