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喜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指向桌上的那只茶壶,声音微弱地说:“那壶茶……茶水有毒……青玉姐,你千万、千万不能喝……”
青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桌上的茶碗,有一只仍在原处,另一只,已经打落在地,碎成片了,地上一小滩水,必定是随喜刚才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却因此而中毒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整个江城会馆都沸腾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啊,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青玉的茶中下毒!
沈孟怀急令人请来医生,为随喜紧急救治。幸好随喜对花茶不大喝得惯,只喝了一口,但只那一口,也差点儿送了她的命,因为医生查出茶中竟有剧毒的断肠草!
沈孟怀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倘若不是青玉想先休息一下,倘若不是随喜正好口渴顺手倒了一杯,那么,此时躺床上昏迷不醒的就是青玉了!并且,依她往常喝茶的习惯,喜欢一饮而尽,而按断肠草之毒性,青玉必死无疑,纵是天上神仙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坐在随喜身边的程力面色苍白,他紧紧握住随喜的手,悲哀之情难以言表。是啊,这突然降临的幸福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一闪而逝吗?随喜的眼晴紧闭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但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青玉欲哭无泪,对医生说:“求求您!一定要救活她,她才十七,才刚刚嫁人啊……”
医生摇摇手:“莫急,莫急!这位姑娘虽看似凶险,也是因为此断肠草药性太大太急所致,好在她饮下的量并不多,且进了口后又吐了出来一些,加之抢救及时,我再用些专门的解药,估计性命无忧,不过,不管怎么样,服了解药之后,还是要静养多日,以防体内残存毒液流动,传至全身。”
听闻医生此言,青玉破涕而笑:“只要随喜她没有性命之忧,那就好极……好极……”她一时兴奋的语无伦次,程力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沈孟怀此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悄悄趟出屋子,对着屋外围观的人群,低沉却有力地问:“那壶茉莉花茶,是何人所泡?”
人群中颤微微地走出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妇,带着哭音回道:“沈先生,那壶花茶是我亲手泡的,怎么竟好端端的有了毒呢?沈先生,你是清楚我的,我这把老骨头虽不中用,但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何况,青玉小姐待我们亲切有礼,我们敬她爱她还来不及,哪里会干这样的事!”
沈孟怀安慰道:“王妈,我自然相信你!只是,你想一想,这壶茶,除了你,还有没有经过旁人之手呢?”
王妈迟迟疑疑地,象是说不出口似的,她又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大概没有找到,这才喃喃说道:“今天中午吃饭时,随喜姑娘来找我,对我说,青玉小姐想喝茉莉花茶,让我给泡一壶。青玉小姐最爱喝我泡的花茶了,我赶紧乐滋滋地泡了满满一壶,正打算给青玉小姐送过去,童小姐却接了去,说她要去陪青玉小姐那里,顺便就给带过去。那时我恰好在厨房有事,也就没有客气了……”
“王妈,你不用说了,我全知道了!”沈孟怀不由分说打断王妈的话,他面向大家,目光炯炯,厉声喊:“童小姐!出来!”
无人应答。
沈孟怀再次提高声音:“童宛如!她人呢!”
有人怯怯回答道:“沈先生,童小姐象是离开会馆了。”
沈孟怀一惊,忙寻声望向说话之人,原来是馆内打杂的阿七。阿七见沈孟怀盯着他,赶紧又说:“我是午后见到童小姐的,当时我正在会馆大门口扫地,童小姐匆匆往外走,象是有急事似的,我还笑着问她有什么事这般着急?她说要出去为青玉小姐买些急需之物。我知道明天就是青玉小姐的大喜之日,童小姐素与她交好,必是想到什么必不可少之物,这才匆忙出门,也就没太放在心上,不过,当时有些奇怪的是,既只是出门买东西,又何需背个大包,竟象要出远门似的!现在我可明白了,原来她竟是真的要远远躲开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