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六点多,林若倪做了些肾病患者适合吃的早点,又把家里重新收拾一遍,把属于她爸林维德的东西,全部用纸箱和塑料袋打包,丢在客厅一角,打电话通知他来拿。
听到电话中林维德暴躁不耐烦的声音和“表姑”的哭闹声,林若倪嘴角得意地翘起,就算损人不利己,她也要做。
没多久,门铃响起,小和尚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杯豆浆和一个鸡蛋卷饼,“若若,早点和尚哥哥请了。”
说着,他把手里特意带上来的早点塞进林若倪的手里,熟门熟路地走进屋子,左右一打量,看到分别打包好放在客厅两个角落的纸箱和行李,不禁困惑,抬手挠挠后脑勺,“若若,搬哪个?”
“这个一会你拿回家,是我爸的。你看着有合适的,就留下自己用。不喜欢的,就送人或丢垃圾箱。”林若倪抬手一指,拿她爸林维德的东西做人情。
“哦。”小和尚喜出望外,咧嘴笑谢,“那我就不客气了,若若。”
他才不介意穿用别人的旧东西,还俗半年多,深知这世界不比以前在山上庙里,没钱寸步难行。每天摆鸡蛋卷饼摊子的钱,光够他日常开销,偶尔买件衣服买条裤子,他都要好好算算口袋里的钞票。
小和尚连着上下几趟,才把林若倪打包好的行李,全部搬上楼底下借来的面包车里,负责开车的老六,小和尚在俗世的好友看见了,禁不住开玩笑,“小和尚,你是动凡心了。”
瞥见林若倪几乎占据大半个左脸颊的青色胎记,他目光惊惧了下,咽了咽口水,偷瞄了眼她右边光洁如玉的脸颊,忍不住心生同情,多漂亮的一小姑娘,生生的被半边胎记给毁了。
小和尚狠狠瞪了口没遮拦的老六一眼,转头冲跟在后面的林若倪赔笑,“若若,你别听他的。他这人嘴皮子特贱,总爱说些有的没的。早晚会吃这张烂嘴的亏。”
“小和尚,我说啥了。不就是说你动凡心了。怎的,嫌我们家若若妹妹配不上你?”
老六毫不怜惜地抬手在小和尚的头上敲了个毛栗子,大大咧咧地朝林若倪拍拍胸口,人来熟地自我介绍,“若若妹妹,我在X大念工商管理,宿舍里排行第六,身边的朋友和哥们都喜欢喊我老六。若若妹妹今后就叫我六哥。有啥要帮忙的,就打电话喊你六哥一声。你六哥别的没有,就有一把子蛮力气。”
说完,他学电视里的健美先生,举胳膊显示双臂的肌肉,林若倪瞧见了,“噗”地笑出声,从善如流地在自己的手机里输入老六一宿舍男生的电话号码。
路上,小和尚绘声绘色地描绘他昨晚给孙素兰抓鬼的经历,嘴巴贱的老六不时出言讽刺几句,把小和尚从他师傅那里继承来的破铃铛“摄魂铃”,嘲弄得一钱不值,只配丢进炼炉里去废物再利用。
林若倪上辈子倒是听过些关于那只铃铛的秘闻,不过她心不贪,从没想过要从小和尚的手里拿走那只铃铛,听到俩人你嘲我讽的斗嘴,也就笑笑,低头专心在记事本上罗列一会去超市里的购物清单。
昨在“表姑”的钱包里,顺了好几万的购物卡,不花白不花,花了也白花。
三人开着面包车转去附近的大型超市,在林若倪的指挥下,一人推了一辆购物车,在各个货物展区搜刮了一堆吃穿住用的东西。
见林若倪装了一购物车的低中档烟酒,老六奇怪了,“若若妹妹,你买这么多烟酒做啥?”
“回乡下送人。”
林若倪的眼睛盯着货架上的床单被套枕套,挑了五六套丢进购物车,让站在一旁的超市导购员帮忙拿了几床厚薄不一的羊毛被和蚕丝被,两条羊毛毯,两对茶叶菊花的保健枕,“乡下人,不需要太上档次的烟酒。五六十一条的烟,一百左右的白酒,就算很不错的礼了。我和我妈今后要在乡下长住,送点小礼给村里人,以后农忙的时候,开口请他们帮个小忙,就不会不给面子了。”
“若若妹妹,你不上学了……”老六的话还没问完,小和尚抬手狠狠还了他一记毛栗子,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没事找事,戳人家的伤口。
老六无辜地摸摸脑袋,推着购物车走在林若倪的身后,偷偷问小和尚,怎么回事?小和尚翻翻眼皮,凑过去窃窃私语一阵。老六听完,咬牙切齿道,这人要丧尽天良起来,比畜生都不如。
大概是同情林若倪和她妈妈的悲惨遭遇,老六到了医院病房,一改素来刻薄的嘴巴,围着倪小雅“倪姨长,倪姨短”地献殷勤。
那热情的态度,吓得倪小雅不住看向自己的女儿,直到小和尚看不过眼,过去扇了他脑袋一下,老六才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