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这里待了。”他下意识地将大砍刀横在胸前,保护自己。
“哦。”季玉娟看看林若倪家紧闭的院门,心知今天这趟算是白来了,说不定还因为这事,彻底得罪让她在家待着,不要给他惹事的林维德。
咬紧牙关,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季玉娟一清早带两个儿子赶到乡下来求见倪小雅,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
她那个喜欢赌博喝酒的老公高建新,不晓得是在哪里打听到她现在住的小区,就拎着包袱直接上门住下。每天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家里吃喝玩乐,一个不高兴,就粗着嗓子,拿起棍子追打他们母子两个。
季玉娟想,如果林维德那边再没消息,那她,她就算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把高建新那个害了她一辈子的祸害送去见阎罗王。
为了自己和苏灿的平静生活,即使双手染满鲜血,她也心甘情愿。
季玉娟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看信号,三格信号两格满的,翻出之前问乡下开三轮车做接送生意人的名片,拨出电话号码,跟对方谈妥送到隔壁湖塘镇街上公交站台的车钱,按掉通话键,看向苏城那张让她心情很不舒服的脸孔。
最开始,她乐观地想,倪小雅心肠最软,最见不得人受苦,肯定会留他们母子三人在家吃饭,休息到六点的晚班车,才送他们走。没想,她这趟,不仅连倪小雅的面没见到,连她家的门槛林若倪都没让她靠近,直接把他们娘三拒之门外。
到倪村村口的公交现在只有早晚一班,而镇子上的汽车站,也因为居民的搬走,废弃了。
也就是说,他们娘三要回城,就得步行十几公里的路,到下一个湖塘镇街上,才能转乘公交去市里。
思前想后,考虑了一分钟,季玉娟开口问:“你打算跟我们一块回去,还是留下?”
不用苏城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你还是留下,在这边看看,有没有合适住的房子?你学校现在停课,在地震没过去前,大概不会通知上课了。而家里也一团乱,你爸上个礼拜搬来住了,现在就住在你的房间里。你也晓得的,他不喜欢你,假使看到你回家,心里肯定光火,脾气一发,就会拎起棍子打人。”
“小灿上次就为了保护我,被他打破了脑袋,去医院里缝了好几针。”
“小城,不是我不让你回去,而是你爸在,我不能让你回去。”
“不然,家里一天都安宁不回来。”
“我留下。”苏城心底讥笑,分明是不想他跟着回去,何必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来欺骗他。
高建新的确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对他这个怀疑不是他儿子的便宜儿子,最多是喝醉了,在外面受了闲言碎语的时候,拿棍子打几下,出出气。更多的时候,他是把头上疑似戴绿帽子的怒气,发在老婆季玉娟身上。
等后来他在学校年年拿奖学金,学费住宿费都靠自己打工赚,不拿家里一分钱,每年过年反过来都孝敬他几千块钱以后,高建新就一扫以前打骂的态度,开始真正拿他当自己亲生儿子来看。
听到他不带一丝怨气的平静回答,季玉娟心底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她也明白,自己把当年被人强暴的怨恨发泄到无辜的孩子身上,是不对的。可她心里就是恨,假使不是他的突然到来,她也不会被害怕事情暴露出去,一家子都丢脸的父母,遮遮掩掩地嫁给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世事的高建新当老婆。
婚后,还得买通镇子医院里的妇产科医生,假装自己摔了一跤早产。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乡下,就算高建新所在的镇子,跟她娘家所在的镇子,隔了一个X市,但风言风语依旧传到了高建新的耳朵里,并带来她一生被家暴的悲惨命运。
眼神复杂地盯看苏城那张俊朗秀气的脸孔,季玉娟脸上的表情痛苦压抑,拼命告诉自己,就算他是无辜的,但他那个不知道在哪的老子不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他老子在夜里强暴了下夜班回家的她,那她也不会落到现在的遭遇。
她本来可以跟林哥幸福一辈子!
父债子偿,苏城,就得替他老子,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