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走楼梯,不小心踩了个空,就从上面滚了下来。”倪阳顺抬手一摸额头,发现一手的鲜血,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额头的伤口处,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疼。
“不疼吗?”林若倪靠过去,仰起头,睁眼察看,那伤口看着挺渗人的,仔细一瞅,也就破了点皮,不是很严重。
“看上去还好,不是很严重,一会去我家,让素兰姐给你消下毒,上点药,包扎下。”
“哦。”倪阳顺捏紧掌心里的纸团,瞧着林若倪那张透着少女稚气的脸蛋,犹豫再三,咬牙道:“若若,我从我爸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一封遗书。”
他不想让这份隔阂和恨意,在心底里生根发芽,直到某天彻底爆发出来。
林若倪讶然,“遗书?”
“都写了什么?”她追问。
一想到即将说出来的话,倪阳顺垂下眼,有点不敢与她的双眼对视。他觉得,一直对着那双眼睛,他会为自己马上要说出来的事情,为自己的迁怒,感到无地自容。
“你自己看吧。”他动作极快地把掌心揉成一团的信纸塞到林若倪的手中。
林若倪看看他,再瞅瞅手里的纸团,抿抿唇,一点点打开,抚平,等看完全部的内容,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脸上微笑的表情也变成无法置信,双手拿着信纸,声音微颤,眼圈微红地问:“这都是真的吗?顺子哥。”
“我不知道。”倪阳顺别过脸,拿话敷衍,“我爸的信是这么说的,但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事。再说,那件案子是十多年前的旧案,当年被认定的凶手也在逃亡过程中,被老刑警一枪击毙了。”
“可真凶并没落网,他依旧逍遥法外。”林若倪神情悲伤地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上她妈亲手做的布底鞋,轻轻道:“顺子哥,你是不是怀疑德叔的死不是意外?”
“也许就是我爸动的手。”
“不!”倪阳顺苦笑摇头,“不是你爸,是我堂叔,我怀疑是我堂叔为了救儿子。”
“红旗叔?这怎么可能?”林若倪不相信地瞪大双眼,“我记得,德叔还是红旗叔从水里救上来的。”
“若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倪阳顺唇角勾起一抹讥嘲,“发现我爸落水,敲锣打鼓喊救人的是他,最后救我爸上岸的也是他。我爸救上来,医生急救没几分钟,就宣布我爸因为溺水时间太长,窒息死亡了。”
“而就在我爸被送进殡仪馆的当天下午,被派出所拘留了一个星期的家宝,就从里面放了出来。”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巧合,不得不让我产生怀疑,怀疑我堂叔。”
“那你想报仇吗?”林若倪瞅着满脸痛苦交加的倪阳顺片刻,低声问:“想为德叔报仇吗?”
“报仇?”倪阳顺笑容惨淡,嘴唇哆嗦,咬着牙道:“我怎么报?那是我堂叔。他是为了救家宝,才会鬼迷神窍地动手杀我爸。”
“但不报仇,我又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
“其实,”林若倪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想了想,叹口气,“其实我仍然觉得,这件事的源头在我爸身上。”
“他也许没有亲自动手,但从德叔的遗书来看,他跟德叔的死,脱离不了干系。”
“顺子哥,你要恨,就恨我吧。”
“德叔也是为我娘打抱不平。不然,这个秘密,他完全可以藏在肚子里,带进坟墓里,一辈子都不说出来。”
“至于红旗叔,既然你做不到大义灭亲,那最好的法子就是,”林若倪双眼微微眯起,“让他去自首。”
“谈何容易。”倪阳顺回想他爸葬礼以后,他堂叔倪红旗的表现,完全没有一点心虚愧疚。日子依旧原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要他良心不安地跑去警察局里自首承认自己的罪行,比登天还难。
“会有机会的。”林若倪的目光落到手里的信纸,该是时候血债血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