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寒,距农历过年只有二十来天了。几天来,石慧白天与戴志勇去局里提审野田夫妇,晚上则死皮赖脸地缠着戴志勇回到他的住处。至于“约法三章”的第一条,石慧有她自己的歪解:这是安全屋,又不是你家里,不能适用于第一条。对于这样的解释,戴志勇也无法抗辩,只好由着她了。而且石慧还有她另外一个理由,就是她胸前的那两个“肉球”,随时都需要他“帮忙”才能缓解,使得戴志勇是彻底无语。
好不容易提审完案子,把它移交给检察机关,戴志勇才想到自己已经和林伊如有近一周时间没见了。因此一大早就把石慧哄回家看儿子去,并让她给儿子断奶,免得回来后又要麻烦他。打发了石慧,戴志勇便打的往林伊如的学校去。古人云: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无形的刀,现在已经开始让戴志勇在肚里编撰着谎言,以应付林伊如有可能的询问。
作为本学期的最后一天,戴志萍在学校里依然没有看见林伊如的影子,心里实在是忐忑难安:哥也真是的,就这么几天也不让伊如过来上课,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伊如她能有把握吗?都快一个星期了,两个人真的把现在当成度蜜月了?
戴志萍整天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中午下了课,她准备去食堂吃午饭,却不想在食堂门前,碰见了焦急等候的戴志勇。
“哥,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伊如的,她在吗?”
“你来找伊如?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戴志萍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谁说她和我在一起啦?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了,志萍,别开玩笑了,告诉我,伊如是不是在里面吃饭啊?把她叫出来,我们一起到外面吃去,我请客。”
“谁和你开玩笑啊?哥,伊如不是在你那里住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戴志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拉着戴志勇的衣袖,也不顾周围围观的学生,大声地问:“哥,你和伊如到底是怎么啦?”
“你说什么笑话呀?伊如怎么会住在我那里呢?元旦那天我们给她庆生,以后我自己工作上就有好些事儿,一直和伊如没有联系,今天我放假了,才过来看看她,志萍,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呀。”
戴志萍此时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坏了坏了,哥,那一定不好了,那可怎么办呢?她到哪里去了呢?”戴志萍放开她哥哥,在那里自言自语地直跺脚。
“你这丫头,发什么神经啊?快告诉我,伊如在哪里?她是不是要躲着我?”
“呃——呜——哥,坏了,伊如肯定是失踪了。”戴志萍急的哭出声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回轮到戴志勇急了,他抓住戴志萍的肩膀,瞪大眼睛,焦急地问。
“那天元旦庆生以后没两天,伊如就不见了,她寝室里的行李和衣服都还在,我们还以为她住你那里去了呢。”
“可这几天她有没有来上课你不知道啊?”
“她没来上课,我还以为你和她出去渡蜜月去了呢!哥,你老实说,你有没有欺负伊如?有没有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她才躲起来。”
“别瞎说,我哪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呀?再说她要是躲起来,怎么连行李和衣服也不带啊?”戴志勇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心里还犯着嘀咕:“不可能啊,我和石慧的事,伊如她怎么会知道呢?”
“哥,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你有什么对不起伊如的事,我绝和你没完。”戴志萍怒目圆睁地说,“还不快出去找啊,老家那边我先打电话问问。”
“都一个星期了,现在到哪里去找呢?唉,只能向老徐求救了。”戴志勇想到这里,便又坐车去了徐宝坤的住所,当面向他求救。
“徐头儿,省城我人生地不熟的,这事儿我只能求您帮忙了,查找一下市里的出租房和小旅馆,我女朋友不可能会去住那些星级旅店的。”
“小戴啊,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要说你是自己人,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失踪了,我们也有义务帮忙寻找嘛。”徐宝坤是个五十来岁的瘦高个,浓眉大眼,理着小平头,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声音低沉而富于磁性,“不过,你得把你女朋友的照片给我,否则的话,我让那些警察怎么找啊?”
没过多久,省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出现了印有林伊如头像的寻人启事,当天的晚报和新闻,也刊登和播放着“寻找林伊如”的文字和图像。然而,又是一周过去了,林伊如犹如石沉大海,仍然是了无音讯。戴志萍那边凡是能找到的电话号码,她也不管那人认不认识林伊如,都打电话过去问了,也没有问出个结果来。
直到农历除夕那天,戴志勇才在徐宝坤的办公室里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从申城虹桥机场海关那里反馈过,几天前有位姓名为“林伊如”的女性乘客,持旅游签证登上了飞往韩国釜山的航班,而该航班最终的目的地是美国纽约。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是位美籍华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戴志勇说什么也不相信,伊如不可能毫无征兆地跑到美国去旅游,而且还是与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同行,这会不会是个误会呢?然而,从海关传回来的资料和监控照片来看,却又与林伊如的情况完全吻合,尤其是那照片,一看就是林伊如她本人。
为什么?为什么林伊如会在元旦生日过后,会跟一位平时都没听她提起的美籍华人,出境到美国旅游呢?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伊如当时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意欲向自己求婚的男友,离开了本来一年后就可以毕业的学校,以一种人间蒸发的方式,从她的亲友和同学的生活中消失呢?任何人都想不明白。
戴志勇心中有愧,但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戴志萍,不过,他仍然隐瞒了自己与石慧之间的事,他了解妹妹的脾气,要是让她知道了,只怕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还是等过了眼前的当口,石慧与她丈夫的关系理清以后,再作打算。
面对这样消息,戴志萍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虽然她怀疑林伊如这样不辞而别,肯定与自己的哥哥有着某种关联,但她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而戴志勇又信誓旦旦地表白自己,所以使得戴志萍只好把自己的猜疑放在了心里。
石慧回家给孩子断了奶,她母亲熬了一些麦芽水,让她连续喝了几天,奶水自然就没有了,胸前那俩“肉球”也不胀痛难受了。回到省城,石慧才得知林伊如失踪的事。虽然她没见过林伊如,而且,戴志勇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但是她还是觉得,林伊如的失踪,自己总是推脱不了干系,心里便对戴志勇感到愧疚不安,就悄悄地向徐宝坤递交了辞职信,离开了国安局,回到家乡县城,以董事的身份,进入到她老公的鞋业公司去,从此开始了她另一段新的人生。
戴志勇在不到一个月的里,个人生活经历了如此大的波折,使得他对感情失去了信心。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戴志勇陷入深深自责的同时,也紧紧关上了感情的大门。因为对他来说,林伊如在这两年来给他的“情爱”,是任何女人都无法超越的;而在那短短的十几天里,石慧所给他的“Xing爱”,也是任何女人所不能给予的。现在,这两个女人都离开了自己。
虽然与远在大洋彼岸的林伊如相比,石慧如今与他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但是,戴志勇明白,既然石慧她选择了回避,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强求;既然自己决定了放弃,那么自己亲手酿造的这杯苦酒,就让自己一古脑儿地喝下去,往日的海誓山盟,耳鬓厮磨,还是近日的床笫寻欢,缠绵悱恻,这一切的一切,都已随风而去了。
几个月以后,戴志勇接受了徐宝坤给他的一个新的任务(严格的说,这个任务也是他自己向徐宝坤要求的),到中北美加勒比某个与台湾有着所谓“外交关系”的国家的中资机构,出任普通职员,但他实际的任务,就是和他的同事一起,暗中收集各种信息和情报,监控台湾在加勒比地区的动向和人员往来。
波音飞机绵绵细雨中带着轰鸣声,昂首飞上了梅雨笼罩的天空。出了云层,强烈的阳光照射在了飞机的舷窗上。戴志勇望着飞机下方灰蒙蒙的城市,心情异常的复杂,这一去,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祖国来,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这座让自己又爱又悔,留下许多甜蜜,也留下许多遗憾的城市,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自己家乡,回到殷切期盼又忙忙碌碌的父母亲的身边,向他们献上自己的孝心
伊如,你现在美国还好吗?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爱,违背了我曾经对你立下的誓言;对不起,伊如,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谅,我唯一能祈求的,就是希望你一切都好,希望从今往后,你都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过你想要的生活,拥有你曾经盼望过的一切,包括你一直所追求的真正的爱。
伊如,你能听见吗?我的忏悔,我的祈求,我的祝福,你能感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