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客气地收回手,一边点着数,一边指点着他:“本小姐一马平川的样子被你看了去,当然要收费了。难不成,你也懂什么叫非礼勿视不成?可是呢,本小姐又大人有大量,既然已经既成事实了,莫不如收你些遮羞费好了,总好过被白看了。还行,你还算大方,下不为例了。”
回手把银票直接揣进无尘的怀里,“收好了,再有下次,你不妨直接卖票好了。”无尘垂下眼睑,无声一笑。
小样儿的,难道我不知道你打得是什么算盘吗?我揣摩不明白自己的心,难道还看不透你那小心眼儿吗?跟我玩这个?算了,也难为他动了这番心思,就不跟他计较了。总之,看起来,他的心情还不错,我就当娱乐大众了。
不过,欧芮这小子可真是一头大肥羊呀,随手一掏竟这么多银票来,足足有二千多两,还真是小刀一挥就宰羊呀,嘻嘻……
一路与无尘牵着手,欧芮陪在另一侧,我丝毫没有客人的感觉,就像在自家一样地跟着走进了一个石亭。
虽说是八角石亭,但一点也没感觉到强硬,四周围着绣着碎花的纱幔,随风轻拂着。进去一看,原来人家夫妇已经坐在那等着了。偌大的苇席上,摆着漆木矮桌,四凉四热二汤已经摆好,看着虽没有关内的精美,但也瞅得出来,丰盛得很。就连此地少见的青菜,都看得到,不只有烤羊腿什么的。香炉里冉冉升起淡香,八盏防风灯高高挂在八个石柱之上,让亭内光线很是明亮。
“让伯母与伯父久等了,小竹真是罪过罪过。”我连连道歉,哪有老辈人等小辈人之说?更何况,我们才初识。
“不要紧,不要紧,小竹一路舟车劳顿,自然乏得厉害。快坐,快坐,咱们家没那么多说道。”欧伯父一改之前的萎顿,好像我又成了他眼中的那颗夜明珠。
拉着有些沉默的无尘,脱去鞋子走上松软的厚苇席,跪坐下来。无尘自然坐于我的右手旁,而欧芮,也紧挨着我坐在我的左手旁。那欧氏夫妇,就坐于我的对面,是盘膝而坐。
说老实话,我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自在的。可能怎么样呢?老人家像两尊大佛似的坐在你对面,还是笑面的,即便他们是用看未来媳妇的眼光看我,话没挑明前,我还是先装傻的好。
不得不说,欧伯父还是有些手腕的,硬是把这气氛给你挑得热热闹闹的。而且,他言词之间也半点暧昧都不带,好像真就是以长辈人招待世交的侄辈人一样,推杯换盏的好热情。
渐渐的,我自己都感觉到脸上热乎乎的,知道酒劲上头,脸一定是红了,于是借故推挡起来。无尘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欧芮却直接板起脸来,冲着他爹使起性子来。
说心里话,欧芮这小孩,我还真是不烦。什么都挂在脸上的一个大孩子,一根筋地通到底,跟一碗清水似的,把所有的热情与真挚都挂在明面上,能忍心生出厌烦来?可我知道,自己再不能惹上任何情絮上的牵扯。越是这样的好人,越是不能连累上人家,对不对?
酒足饭饱了,我半真半假地倒向无尘,顾不得会被长辈看成失礼,嘻嘻地笑着,眼也不睁地赖在他怀里装高了。
在无尘的道歉与欧芮对他爹的埋怨声中,我如愿地被抱回了原先的小楼。放松后的我,也在晕晕乎乎中真的睡了过去。
话说人老是能成精,第二天开始,我们就被欧伯父莫名其妙地留在了他家,而且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天是瓦蓝瓦蓝的,云是漂白漂白的,风是忽悠忽悠的,我半点形像全无地倒在柔软的草地上,架着二郞腿,嘴里叨着一根杂草,心是扑棱扑棱的。为啥呀?找不出借口离开呗。这欧伯父也太能了吧?不管我说啥,他都有应对的,还生生地让你不好意思强行离去。就说他为啥能让那欧伯母这么多年都纳不了侧夫,膝下只欧芮这个傻小子一个?如今我是看明白了,那手腕,端端地让人不好意思再生出旁的心思。
越想,心里越是凉,看这意思,是把我当成招赘的媳妇培养了,连无尘这个大活人的存在,都可以被他生生地能忽略掉了。
一阵的长吁短叹过后,我还是没能再想出一个最新的折儿。胸口猛地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压上了,我顺手抓上,甩手就丢了出去。
莫白自打醒了后,就成天地腻着我,实足一个跟屁虫,比欧芮那小子还黏人。我现在倒是怀念起它当初老实地跟个玩偶似的样子,早知道它恢复后会是这个样子,我才不要每天扎手指挤出一滴血喂给它呢。
“呜呜~”莫白从嗓子眼儿挤出的委曲小动静,匍匐着凑过来,用鼻子拱了拱我,见我还是没理它,那声越发地急促起来,好像我给了它天大的亏儿吃了似的。
自从它醒了后,我就没听过那孩童般的嗓音。难道是元气还没恢复好?倒是更像一只宠物狗了。好在,它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特欢实儿,我也听其自然了。
侧过头,看着那越发浑圆的白绒球,我无奈地摇头叹道:“即便是能吃也有的吃,你也要注意些吧?再胖下去,我看你都走不动道儿了,到时可别指着我抱你,我可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