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我坐起身,看了看离开一段距离的五个人,“来告别吗?”
“老大这是什么话,我们有三年之约不是吗?我做人一向守诺。”虎妞的不高兴直接挂在脸上,让人一目了然。
“可是,你的人找上门来了呀?我现在可不想再打了。”我故意如此说,因为那为首的,散发出的冷气可是明显冲我来呢。
“谁敢跟老大打,我先毙了他!”虎妞忿然道,“老大,你不是想甩了我吧?”她又软了声音,压低声音:“还是跟着老大刺激,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回去了就又这不能干,那不能做的了。老大,我可是跟定你了。”
我好笑地看着她那一脸的小心,好像就怕我不要了她似的。扑哧笑了出来,轻声问:“你这是在求我?”
她翻了翻眼皮,无奈地点头:“谁让你是老大来着,就得罩着我。可不能让她们带走我呀,老大~!”
暗暗用了用力,觉得四肢的力量都回来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冲那五人一招手:“过来一个。”
明显对我有不满情绪的那个走了过来。二十五、六的年纪,常年奔走的古铜脸,一身的皂白更凸深出几分黑来。眼很凶,但也很机智,态度不明地站在面前,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反对的样子。其实,我内心深处很喜欢这样的人,没有太多的弯弯肠子,只有认可你的为人,就会信任你一辈子,可以为你抛头颅洒热血的。
我挑了挑眉,“来接你家小姐的?那就带回去吧,小孩子还是要看好才行,怎么可以随便放出来呢。”
“小姐只是天性纯良,不善心计罢了,不是小孩子。”她一见自家小姐听了我的话后,脸都青了,正盯着自己,连忙为小姐正名。
“怎么不是?要不,你们怎么都跟看个五岁小娃娃似的看着她呢。我可不收留小孩子,没那爱好。”我起身,扑了扑雪,转眼看着急得跟锅边的热蚂蚁似的虎妞,拍拍她肩头:“我需要的是有能力的姐妹,而不是带着奶妈的未断奶的娃娃。不管你家里有多大势力,我都不感兴趣。”
什么叫放长线钩大鱼?不就信虎崽子攥在手心里,那母老虎离得还能远喽~。也不是说,我就是在阴她们家,只是从前一天的练手来看,她们并没有接到命令死杀我,不然,以今天的表现来看,昨晚上我也不能轻易得手。话说回来,我也没下死手不是?当时虽说还很心软没敢下死手,现在回想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只手在牵线一样。
或许,原本想轻松点儿逍遥过一生的米虫愿望是实现不了了,因为本就是为应劫而来,当一切都阻止不了步入正轨的时候,我也就无需再做无用的挣扎了。
虎妞恶狠狠地盯着那人,好像祸源就是她一样。那人为难地蹙紧眉头,垂下的眼不时四下张望。
我留了心,敢情暗处还有人没出来呢。眼神一瞟,看向虎妞:“真这么想跟着我?可先说好,跟着我可不是好吃好喝有人服侍的千金小姐,是一个想干出个样儿来的吉祥。”
那人一听我点出自家小姐的名讳,轻颤了一下,脸上焦急之色已经掩藏不住了。
虎妞胸脯一挺:“当然,我又不是出来玩的?……嗯,不过,那头傻牛还不知道我找到了你,能不能……”
“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他在你家一定会比跟着我们要过得好。”不是我不想见二牛,只是若没有他在人家那里做质,想必人家更不会放心这傻妞跟在我身边。如果是我要找的吉家还好办些,但也不能就此肯定跟欧家还是一样的忠心。
虎妞犹豫了一下,重重点头:“明白了,老大。那……咱现在往哪儿去呀?”
“当然是先找个镇子好好吃上一顿,再休息一下了。”我一副看小白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把罗乱打扫干净,我去车上等你。”说完也不看那人的刀子眼,转身走向马车。
无尘跟在身边,莫白则警惕地嗅着黑鼻头。我一拍它的头,“没事,先甭管。”
才坐好,虎妞就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像是很紧张地钻进车子:“老大,行了,咱们快走吧。”
“真的能走得出去?”我端坐得四平八稳的,杀戒初开后的波动已经平复,气势上自然与往日有所不同。心,好像突然间大了不少,想来,多少也带着丝杀气了吧。因为虎妞看向我的眼神,好像有了些许的敬畏。
“那……个,应该没问题吧。”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再直视我明了的目光。
“在下吉利,烦请车内人放我家小妹出来。”车外响起清朗的声音,隐隐有丝冷然在内,不温不火的。
虎妞的脸立即变了,竟不顾形像地抢到我的身边,挽住我一边的胳膊:“老大救我~”
我白了她一眼,“多大的麻烦?”她老实地嘟囔:“很大很大,是我大哥啦。只要他放行,娘那边应该就不会再有事,可是……老大,你可千万别放弃我呀?”
看她的神色,似乎很是畏惧她的哥哥,原来她最怕的是外面的这个人。可见,她娘才是最有头脑的人,知道降虎还要需最好的猎手。
挑帘移眸向外看去,那人也正向我看来。我不由心中一动,好一个冰雪玉人。修长的体态,一身锦袍,头上是难得一见的白狐帽,那狐尾在颈间盘绕。衣摆随风摇曳着,身形却纹丝不动,一只玉手攥着一把三尺六寸的玉剑,雪白的剑穗比真正的雪还白似的,带着淡淡的莹光。
目光复上,落入一双清冷的眸子中,细长上挑的单眼,薄薄的眼皮,一双黛眉斜擦入鬃,笔挺的鹰钩鼻下淡粉的薄唇,坚挺的下巴。这是个极有心计的人,我的第一念一闪而过,没有百果花妖的滑,却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