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记:不要同猫碰头,以免送货上门,弄得‘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安排到这儿,老鼠们无不啧啧赞叹,欢呼跳跃,为自己的家族拥有这样一位大智大慧者感到由衷的自豪。
老鼠爷爷显得志得意满,连连理抹鼠须,更进一步地鼓励:
“子子孙孙们,一定要充满信心,一定要振作精神!
“未来是美好的,胜利是我们的!
“只要大计成功,把猫消灭干净,我们的黄金时代就到来了,我们的天堂就出现了,大米、香油、饼干、火腿肠……一切的一切,应有尽有,都会是我们的!”
老鼠们一个个喜欢得晕头转向,把大铁缸当作鼓来打,直到老鼠爷爷三呼“谨慎”,才悠悠地清醒过来,才开始严严格格地编整出征的队伍。
去偷挪带毒食物的,是中年以上年龄的鉴毒专家。
去杀鸡嫁祸的,是身强力壮的未婚青年。
去挑拨离间、使奸弄诈的,是半吊子书生、媒婆、赌徒、推销员和广告专家。
任鼠唯贤,决不任鼠唯亲,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老鼠都十分满意,实在派不上用场的,也就无话可说,只能暗暗埋怨自己过去虚度光阴、不学无术了。
安排停当,老鼠爷爷拖声拉调,唱起了一位一发迹就想回故乡的中国皇帝唱过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老鼠们斗志高涨,喊着“一二一”的口令正要出发,“哐”的一声巨响,一个大铁盖子从天而降,夹着一股冷风,一下子把大铁缸盖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原来,农户的主人在半夜里被叮叮咚咚的声音闹醒了,翻身起床,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铁缸,使了一招关门捉贼。
哦,这个农户的主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曾是一所教育学院的物理学教授——找了个开药店的女孩结婚,婚后发觉女孩并没有他想象的大笔钱财,便想掐死她另娶名门闺秀,天意弄人,没有如愿以偿,反而被开除回家了!
“嗨,你们这些老鼠在开群众大会吗?不管你们怎样的机关算尽,要想从我这儿发迹走运,没门!”
这位只穿着大裤衩的教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找起了对付老鼠的办法和工具。
他提来热水瓶,发觉没有开水,放下了。
他拿来汽油和火柴,看看木屋,摇摇头,拍拍脑袋,放下了。
“关于电学,那不是我的强项吗?怎么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终于,教授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去,牵来了一正一负的两股交流电电线……
老鼠们在大铁缸里疯狂地跳起了舞,叮叮咚咚的声音犹如暴风骤雨,震耳欲聋。
不过,这种声音并没有延续多久,四下里很块就陷入了阴沉死寂。
此后,村子里清静了好久,好久。
不管有多高的智慧和才干,目的歪了,用错了地方,只会自取灭亡。
因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五十五花儿与少年
春天,山脚下路旁的一种花开了,金灿灿的花瓣,黄澄澄的花蕊,向日葵一样美丽,阳光一样明媚,蜜蜂嗡嗡地欢唱着,围绕着,若即若离,酿造着浓郁的诗情画意。
一辆来自远方的旅游车停了下来,车肚子里的游客陆陆续续走下车,伸伸腰,弹弹腿,感叹起宽广无边的春光,也对路旁黄金雕刻出一般的黄花另眼相看起来,指指点点起来。
哦,多美的花,前所未见!
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喜滋滋地凑近金花,伸出白玉一般细腻的右手,折起一束,自自然然地凑到鼻孔前。
哦,多美的花,本以为会散发出一股超尘脱俗的清香,但鼻孔里嗅到的,却是一股熏人欲呕的血腥味!
少年感到头晕目眩,手中的金花不由自主地散落了下去。
怎么回事?少年低头细看,吓得魂飞魄散,白玉般的手,顷刻之间已肿得像黑墨水里蘸过的新鲜馒头了。
“救我——”少年嘶声惨叫了起来。
游客们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本想施救,但一见之下,一个个都立刻张大了嘴,变得泥雕木塑了。
为什么会这样?少年右手迅速融化了起来,黑糊糊的汁水哗哗地往下流淌,好像冰棒放到了熊熊燃烧的火苗上……
哦,好毒的花,前所未见!
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一个美妙的少年,像一个雪人化掉了,像一个噩梦消失了——变成一滩泛着泡沫、臭不可闻的汁水渗透到泥土中去了,没留下一角衣服,没留下一根头发。
游客们失声痛哭起来,然后打电话报警,然后揣着到老都不敢相信的如梦如幻的事实走了。
哦,太美艳的花,原本不该触摸,看看也就够了!